离散多年后异地重逢,岳飞母子免不了痛哭一番。岳母答应,待倒出空儿来,再为岳飞张罗一门媳妇,岳飞虽然对刘氏的不忠不孝恨之入骨,此时也只有诺诺连声。岳母因江南湿冷,老寒腿的毛病越发重了,她扶着岳翻和姚大颤巍巍起身,叮嘱道:“岳飞如今出息了,你胞弟岳翻和你舅舅今后就跟着你了。”
岳飞搂着舅舅和岳翻,分外欣喜地回答母亲:“打仗亲兄弟,阵父子兵,舅舅和兄弟能在军中效力,儿求之不得。”
但岳母接着却着重表述了对自己兄弟的特别关切:“娘就这一个亲兄弟,儿就这一个亲舅舅,他日后若有什么不是的地方,看在娘的分,好歹担待些。”
“这还用说?只要舅舅不违反军法一切都好说。”岳飞当即满口应承。岳飞此时说得这句话就表示他知道他舅舅的性情,同时也是在告知他舅舅不违反军纪一切都好说,但是违反了军纪就是母亲的情面也没用。然而他舅舅还是没当回事,在以后给岳飞惹下了不少麻烦。
快出正月了,浙江的嵊州还飘着雪花。病中的李清照蜷缩在一户被遗弃的破屋里,正梦见与丈夫赵明诚在青州家里喝鸡汤。因为赵明诚的词又输与她,按事先定好的规则由李清照先喝,赵明诚伸手来抢,两人头抵着头争抢汤碗,笑得喘不过气,结果一碗鸡汤都洒在李清照的衣裳前襟了。鸡汤香气扑鼻,实在是诱人,李清照嗅着鼻子,努力睁眼醒来四下张望,见桌真的摆着一瓦罐鸡汤,忙起来道:“果真有鸡汤,难怪梦里闻到青州鸡汤的香味了。”
“奴婢买这鸡,也不知走了多远,夫人倒好,梦里跟谁先喝鸡汤了?”杏儿又端来一壶黄酒,倒酒盛汤。江南黄酒,烫得热热的,正好驱逐寒气。李清照拢着脏乱得卷成了团的枯发,喝一口热酒,不禁感叹:“梦里跟明诚一起喝鸡汤。还是冥界好,冥界里的人,再也不用死了。”
“尝尝鸡汤味道如何?”杏儿催她。李清照喝一勺鸡汤,享受地闭眼睛,再睁开眼时,眼里流出两滴泪。杏儿慌了:“夫人怎么了?”
李清照说道:“好久没喝到这么美味的汤了,杏儿,你也吃,也喝一碗酒。”
杏儿受宠若惊,连称不敢。李清照举碗:“同是受难沦落之人,今日不分尊卑,干一碗。”
两人的酒碗碰在一起,一同举杯饮酒。李清照是颇有些酒量的,但因为久未饮酒,又是病中,再加黄酒的后劲蛮大,一壶酒下肚,李清照居然醉倒了。
早杏儿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老远就听见李清照的吟诵声:“寒日萧萧锁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杏儿隔着残垣断壁,看见院里的李清照边洗头发,边随口吟道:“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不如随分樽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
“夫人又填词了?”杏儿忙进来,洗了把手伺候她梳头。李清照痴痴地盯着池塘边盛开的野菊花:“自明诚去世,亡命羁旅,我早已心如枯槁,文思更是无所依托。就是能填,我也不愿再填词了。谁料即便如此,诗词的韵律还是犹如一艘帆船,在心里兀自屹立,兀自扬帆航行。”
杏儿忙夸奖夫人大才。李清照摇头苦恼地道:“文才不顾主人的处境肆意远航,这真是残的事情。难道我前生欠了诗词的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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