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
今天的武关出奇安静。
接连攻伐了二十天后,刘季那头突然就变得动静全无。
李恪担心刘季跑了,大清早就遣了个百人兵队跑去查探,结果去时百十一人,回来六个,人人带伤。
幸亏他们还是打探出一点消息。
二十里外的大营人声鼎沸,烹肉宰羊。漫山都是顶着盔贯着甲,以橹盾为案,兵戈为匕的精兵和猛将,那据案大嚼的样子,恍若一群饿死鬼投胎。
这让李恪好生疑惑。
前面这二十来天攻城,刘季军中真正的精兵出现得并不算多,更多的还是穿件裋褐当战甲,绑块木牍当坚盾的苦哈哈们。
这一气出来好几万精兵,今天还引而不发,莫不是准备要养精蓄锐,加强攻势?
可关就这么大一个关,就算全换西军北军,又能加强多少呢?
李恪想不明白,索性让杜挚加强守备,自己晃晃悠悠去到后营,看看人烟,换换脑子。
今天是转运伤员的最后一日,大营中人来车往,穿流如梭。
这些运输的车队有墨者的辎重队,有商县百姓自发的人拉车,还有闻讯而来的雍商,做完生意,前来驰援。
李恪一路走走瞧瞧,不成想,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声影,吕羌。
“羌?”
这些年养尊处优,越发膀大腰圆的羌惊喜回头,一开口,还是那股熟悉的RAP味道。
“啊!我伟大英明无以伦比光辉闪耀世人称颂的北方雄鹰,吕羌究竟踩了多少牛屎,才可以在这个陌生而荒凉的地方遇到如此尊贵的您!这是命中注定!啊!”
“沧海。”
“嗨!”
“营里有牛屎堆么?”
“只有马屎垛子。”
“把他栽进去,不踩够,不准拔出来。”
半晌之后,洗漱一新,飘着怪味的吕羌抹着泪儿站到李恪面前……然后转了半圈,换到下风口。
李恪和颜悦色:“羌,你怎么回来这儿?”
“啊!我伟大……”吕羌猛然感受到埋骨马粪的恐惧,当即正肃,“羌为主公营生而来,至咸阳,追随墨军往商县,又欣闻君侯征召运力,便不假思索前来效力。”
“这些年人话学得真不错。”
“负君侯之期盼,羌不敢不用命。”
看着吕羌那张仁智礼义信的肥脸,李恪放弃了。
这个吕羌骨子里是个马屁精,怎么改,依旧还是那个熟悉的马屁精。
他摇摇头:“塞还好吧?”
“虽几位辅政多有悖言,然相府承载君侯之威,又有充足人手,他们再怨,也阻不了相府行政。”
李恪了然。
相府新法的原则与旧法截然不同,表现形式也时有殊异,所以以严骏为首的守旧派官员一直颇多非议。
不过李恪的态度是明朗的,除非能说出所以然来,否则谁也不能阻挠新政,相府甚至不需要斗倒他,只需要无视他便可以。
很显然,便是李恪不在,扶苏也设置了辅政的大臣,相府在行事风格依旧没有大的改变。
这很好。
“商贸呢,恢复了几成?”
“我常年在临治营生,以恪坊为根,从恪坊看,大致六成。”
李恪忍不住轻轻一笑:“看来扶苏进展顺利啊……何时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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