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一夫呼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耿朝忠刚好从北平到岛城的火车上跳下来。
潮湿的海风吹过,一股略带着咸味的空气涌入耳鼻,耿朝忠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他紧了紧头顶的礼帽,一招手,一辆黄包车就停在了火车站门口。
“先生,要坐车吗?”黄包车夫殷勤的问道。
耿朝忠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指了指四方路的方向,出口就是地道的胶澳官话:“去四方路。”
坐在黄包车上的耿朝忠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北平的黄包车夫,出口的第一句是:“这位爷,您去哪儿?”
上海的则是:“阿拉老板,何处去?”
只有岛城的黄包车夫比较特殊,往往口称“先生”。
这不奇怪,北平的文化偏狗腿,上海的文化偏商业,而岛城的文化,则比较偏向中立的“先生“。
黄包车跑的又快又稳,不用半小时,就停在了熟悉的四方路十字路口,耿朝忠笑眯眯的甩给车夫一块大洋,在车夫千恩万谢的惊喜声中,跳下了车子。
耿朝忠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左边是以前的新盛泰鞋店,现在的新盛洗浴会所,右边一直走,就是熟悉的四方路派出所,耿朝忠略微犹豫了一下,迈步向右边走去。
走了大约三五百米,一座低矮的欧式建筑出现在面前四方路派出所。
耿朝忠没有进去,而是走到旁边的一座公用电话亭里面,开始拨打电话。
“喂,给我接岛城警察局对,我找你们吴副局长,对对对,吴泽成,现在不在龙口路?那好,我打到四方路试试,谢谢!”
接着,对面四方路派出所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耿朝忠一边打电话,一边关注着二楼办公室的人影。
“对,我找你们吴所长,我是他老朋友了,对对对,我姓白,你叫我白老板就行,好好好,谢谢。”
话筒里出现了短暂的平静,片刻后,话筒里出现了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白老板吗?”
“吴兄,是我,白展堂。”耿朝忠回答道。
“果然是白兄啊!”话筒里传来爽朗的笑声,“听说你去了南洋,什么时候回来的?有空,一起吃个饭?”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今日吧!”耿朝忠也笑了。
“好,那就老地方,百花居,海棠阁,怎么样?”吴泽成说道。
“没问题,一会儿见。”耿朝忠挂断了电话。
片刻之间,一个人穿着便衣走出了对面的四方路派出所,正是吴泽成。耿朝忠也没多话,远远的跟在后面。
吴泽成出了派出所,一路不紧不慢,没多久就来到了不远处的百花居,时值傍晚,百花居正是最热绕的时候,大门外熙熙攘攘,门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热闹景象。
看着吴泽成走进百花居,耿朝忠却没有进去,站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后,这才慢慢的走了进去,径直来到了二楼海棠阁的门外。
“吴兄?”耿朝忠敲了敲门。
门拉开了,吴泽成笑容满面的出现在耿朝忠面前,两人先是握了个手,然后又是紧紧的一个拥抱,这才扶着手走到了里面。
“耿兄弟啊,这地方还熟悉吧?”吴泽成指了指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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