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赵炅十四岁。
十三年前,其母梦见神仙捧着太阳授予她,从而有娠怀孕,直到赵光义出生的当天夜晚,红光升腾似火,街巷充满异香。
当然,这种事情,赵炅是不怎么相信的,因其兄亦历此说:“……尝梦日入怀而娠。生之夕,光照室中,胞衣如菡萏,体被金色,三日不变……”
不过,对另一种私密说法他反而更愿意相信——初兵纷时,太祖之母,挑太祖、太宗于篮以避乱。陈希夷遇之,即吟曰“莫道当今无天子,都将天子上担挑。”
陈希夷何许人也?乃是道家真人,有“当世活神仙”之妳。唐懿宗咸通十二年十月十日生,四五岁时,在涡水岸边游戏玩耍,有青衣老妇给他哺乳,从这以后陈抟日益聪明颖悟。长大后,他读经史百家,一见成诵,一点都不会忘记,以诗著名。
唐僖宗文德元年,陈抟受皇帝召见,赐号“清虚处士”。后唐长兴三年,陈抟去京城洛阳应考进士,名落孙山。后唐清泰二年,隐居武当山九石岩。
后晋天福二年,返古蜀,拜邛州天庆观都威仪何昌一学锁鼻术。著有《胎息诀》、《指玄篇》等专著。后晋天福四年,游峨眉山讲学,号“峨眉真人”。著有《观空篇》等。并拜麻衣道者为师,从事《易》学研究,著有《麻衣道者正易心法注》、《易龙图序》、《太极阴阳说》、《太极图》和《先天方圆图》等。后晋天福十二年,陈抟同麻衣道者隐居华山云台观。常游历于华山、武当山之间。
民间传说陈抟能预知人意,他的斋室中有大瓢挂在墙壁上,道士贾休复心里想要这个大瓢,陈抟旋即知道他的意思,对贾休复说:“你来不是有其他事情,是想要我的大瓢而已。“陈抟叫侍者取瓢给贾休复。贾休复大为吃惊,认为陈抟是神仙。
有个叫郭沆的人,小时候居住在华阴,曾夜宿云台观。陈抟半夜叫他赶快回家,郭沆犹疑不决;过了一会儿,陈抟又说:“你可以不回去了。“第二天,郭沆回到家中,果然他的母亲在那天半夜突然得心痛病几乎死去,一顿饭的功夫又好了。
呵呵,越传越神了,陈老道嘛,赵炅是熟谂的,的确不是寻常修道之人。人道七十古来稀,这老道前年便已是八旬朝枚,耳不背眼不花,身子骨硬朗如初。反正赵炅自识得陈老道到而今,对方似乎从未变过,须发皆白,精神矍铄,思维敏锐,身形矫健……这样一个深通道法之人,的确当得起“话神仙”之号。
可是,“莫道当今无天子,都将天子上担挑”这种话,真真是诛心之言,幸好,知之者甚少,信之者更少,否则,兄长绝无可能廿五岁便补任东西班行首并拜滑州副指挥使。
不过,这陈老道武技确是精湛,兄长拜其门下可习得了一身好武功,便是自己也是受益匪浅。
至于他为何会如何看重自己兄弟,或许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包括此次江南之行,也是老道推算出来……促以此行。
我命由我不由天!
赵炅看老道不顺眼,时常与他对着干,凭啥我就听你的了?难不成两兄弟都得依你而行?
不过,他很是向往江南水乡美丽景致,权当游赏呗。
美睡宜人胜按摩,江南十月气犹和。
这一路行来,沿途景色怡人,全然不同于中原。
江南多雨,难怪有“水乡”之称。看那雨丝飘飞,便宛如一朵初放的百合,清新,淡雅。雨前,可不是这样。雨前的江南如一幅脱水的中国水墨画,灰白的纸上牵扯着几丝淡淡的墨迹,无奈中夹杂着几分寂寥。
还有那山,青松掩映,奇石嶙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虽没有华山、恒山的巍峨雄伟,却是郁郁葱葱、云雾缭绕,青山削翠.碧蚰堆云。尤其是月下的青山,似娟娟的静女,虽有照人的明艳,却低眉垂袖,璎珞矜严。至若那般山石,横着的、竖着的、斜着的,像老人,似骆驼,如宝塔,一尊尊拔地而起,千姿百态,若是心里念着什么,山石便是什么。
待进入城区,但见商铺林立,鳞次栉比,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江南大众对泱泱盛世的得意其乐。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所谓纸醉金迷,所谓灯红酒绿,莫过于是。
赵炅自幼聪慧过人,喜好读书,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均有涉猎研习,舞文弄墨,乐此不疲。
但另一方面他不盲从,不死读书,更不读死书。在他看来,书籍是既是启蒙工具,又可是进步工具,但若凡事都遵循着书中所记,那只是拾前人牙慧,到头来只会鹦鹉学舌,成为一个固步自封的应声虫。读书,是汲取其中精髓化为己用,而非成为前人思想的奴才。
他好读,更好问,从不似懂非懂,更不会不懂装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总之,大神通如陈希夷,也是被他问的不厌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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