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霄离开之后很久,柳佞还在盯着那条山路,黑衣消瘦的青年站在他的身边。
“你还记得以前宫止来的时候吗?”
“老师,我记得。”
“四百三十二年前,我没想到那个年轻人会识破我的身份、找到我。那个时候,你到我身边多久了?”
“三十七年。”
“三十七年。”柳佞长叹了一声,“原来她也已经死了这么久,我的话,神王还是没有听进去,对宫止一族赶尽杀绝的时候,他就应该要预料到今日的反扑,如果神王被他们所杀,我不会阻止。”
“是的,老师,请让我动手。”
“那时候你对宫止所的一切也心动了吧?”柳佞眯起眼。
十六皇子跪在他的面前,低头虔诚地道:“是的,我对宫止所的一切心动了,那时候我愿意追随他,甚至为他所承诺的一切献出自己的命,我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的方式,我并不认可。”
“所以你用剩下的四百三十二年留在我这里,四百多年一事无成,等待我将你推上神王的位置?”
“以前是的,但是如今,哪怕我不是下一任的神王,我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改变这一切,我会徐徐图之。”
柳佞哑然失笑:“是吗?是吗?没想到我教出来的学生,竟然还是信了宫止的话。”
“老师,我爱的人被当做一只老鼠一样地杀了,我无法不想到我的身份、她的身份,还有我父亲神王做的这些事情。”
“你仇恨在檐镜道屠杀的人,喜欢那个被神族称为贱民的女子,为什么?我一直感觉很奇怪。”柳佞放下了烟杆。
“老师。”黑衣的年轻人抬起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被仇恨烧灼的双眼当中第一次变得清澈。
“我出生在神王殿,从时候开始,就被各种各样的谎言浸泡,他们对我笑,我不知道他们是害怕我还是真的喜欢我,暗中的谎言和表面的恭维让我不根本不知道什么究竟才是真实的。”
“我父亲常叫我到他面前去,但他总是上一秒还在笑笑,下一秒就大发雷霆,他忌讳别人猜测他的心思。后来,他不喜欢我,我离开漆鹤道,反而觉得轻松。”
十六皇子微笑着:“檐镜道的大多数人,都被漆鹤道的人看不起,我一开始到檐镜道的时候,经常忍不住看镜子里的自己,我因为各种原因谎无数,在镜子里,我是一具漆黑的枯骨。”
“后来,我看见了她,她比所有人都纯粹,她没有嫌弃我在镜子里的样貌,只是问我是不是漆鹤道来的人,她经常跟我一起散步,我跟她学会了檐镜道的一些俚语,还学会了不少歌谣,那段日子是我此生再也不会有的轻松。”
“是的,我早已经是宫止理论的追随者,只是不认同他的方式老师,你会杀了我吗?”
柳佞笑了:“原来是这样啊。我不会杀你,我答应了宁霄的条件,好好地演戏,还要好好地看戏,真是有意思的一生啊。”
柳佞摊开手掌,一团白色的光芒在他手心里转动着,炽热明亮,柳佞犹豫了一下,用一只眼睛靠近了那团光,他的眼睛在刹那间失明了,随即看到了更多东西。
柳佞却猛地退后,眼中的景色慢慢恢复。
“所以,哪怕我仍旧让你去做违背本心的事情,你也会答应?”
“是的,老师。”
“很好,走正确的路,并不一定要走最短的路。”
“老师,用我杀了他吗?”十六皇子跪在柳佞面前问道。
“不必,宁霄身边那个人,你是赢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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