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谷朝着地上的成业一脚踹去,怒骂道:“你这贼厮,不怕被蒙古人看到,直接剁了你!”
成业被他踹得侧翻了半个身子,蜷成虾米状,继续发出微微的鼾声。
成谷怔了一小会,只好弯下腰,扯着他的衣领,试图把他拉起来。
隐然间一阵异动声响传来,成谷又站起身,往城墙处望去。黑漆漆的城墙之外,似乎有黑影在不断地晃动。他努力地睁着双眼,细细地瞧了会,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自己幻觉。
“宋军出城偷袭?”成谷有些不敢置信。
他搭起弓,想射出一支火箭查看明白。但火折子在成业身上。
成谷只好骂骂咧咧地在他身上翻找,终于找到了火折子。可是一手点火一点射箭,着实有些难度。
好不容易避开风,把火箭点燃,朝护城河对岸射去。
箭刚离弦,黑影处便有一支箭矢突飞而至,擦着他的头皮,直接没入土坝。
成谷吓出一身冷汗,人顿时完全清醒。
顺着射出火箭的余光,只见护城河对岸,竟然已经是满满的兵卒。护城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数溜的小船已经搭成几座浮桥,有些士卒牵着马匹正在过河。
又有两只箭疾飞而来,成谷往地上一趴,拱着身子扯着依然沉睡的成业,咬着牙闪在土坝之后。摸出铜锣,疯了般地敲起来。
尖锐的铜锣声,如来自地狱的哀嚎,努力地撕扯着黎明前的黑夜。
前营各处,随即锣声大作,号角响起,营帐之内,士卒纷乱而起。
然而,大多数起身的士卒,都是一脸茫然,随着一些喊叫,便陷入了慌乱。
“宋军来袭!”
“敌袭!备战!”
“不好!”
“我的枪呢?”
“冠氏军,在这里集合!”
“恩州的,有没有?”
火把渐渐点起,却让场面显得更加混乱而无序。白日里,各兵士可以根据自己的队旗位置迅速集中,可是现在连掌旗的有些都找不到旗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有些机灵的,已经开始偷偷地往次营溜去。
前营驻扎着中山府邸顺与大名路王珍的近万部队,紧急之中只有不到五支的百人队聚结成队,但是在混乱的人群冲撞中,始终未能结成完整阵型。
一阵零零碎碎蹄声响起,伴着蒙古人不停的吼叫,蹄声声势渐大。一支三百人的蒙古轻骑,从黑暗中狂奔而至。这正是在西城外负责警戒的忙哥撒儿麾下骑兵。
忙哥撒儿,算是蒙古军中有大根脚的将领。其祖父搠阿在成吉思汗年青的时候就跟随其四处作战。忙哥撒儿则是凭着与金国作战的军功,获任真定路达鲁花赤——这也是窝阔台汗在中原设置的第一个达鲁花赤。
此次忙哥撒儿率领五千多探马赤军,随察罕南征。
临近土坝时,蒙古骑兵放缓了马速。随着一声呼喝,骑兵两人一排,拐进城门前土坝的缺口,准备向护城河岸靠去。
一波弩箭自黑暗突袭而至,刚拐过土坝的蒙古骑兵中,立时倒下十余骑。领头的蒙古百夫长暗叫不妙,他心知宋军应该已经过了护城河,正埋伏在土坝之后。但是土坝与护城河之间,宽不及五十步,地面不平,让本来以灵活多变的骑兵根本无法展开队形。
后面还有骑兵飞速紧跟,已经无法退回去了,百夫长只好咬着牙继续领队往前冲。
在整个西路军中,忙哥撒儿麾下的骑兵,是除察罕长子木花里的二千侍卫军之外,最为精锐的部队。
忙哥撒儿深谙蒙古的轻骑战术,麾下全为轻装骑卒。
其实大部分的蒙古骑兵都不太重视自身的防护,他们更喜欢与敌军拉开距离,对敌进行袭扰与侧攻,在不停的穿插之中击溃敌兵,而后才会进行近身的歼敌。速度至上的战术,需要无论是骑兵还是战马,都要尽可能减少负重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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