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几十名贼寇一字排开围杀过来,通常这种阵型只有追击残兵的时候才用。四名亲兵知道这些人的厉害,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大家伙儿已经有了主意。
“得罪了,大人。”
四名亲兵抬着李纲的手臂胳膊,撒开了脚丫在田野里狂奔。
“混蛋,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李纲老胳膊老腿无法挣脱,只能一味地大喊大叫。
“对不起,大人,我们将军说了,一定要保护大人的安危!”
“刘汝更是个懦夫!放开本官,让本官回去,他们不敢对本官动手!”
亲兵们哪里肯听他的话,一口气跑出五六里地,直到超越了所有的逃兵。亲兵们气喘吁吁把他扔在稻田中,各自坐下休息。
李纲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下是压倒的稻禾,穗子在他的头顶随风飘忽。他的脸上满是惘然不甘之色,口中仍然在喃喃地说道:“回去,回去,抓贼寇。”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容颜更加苍老,鬓角的头发也白了许多。
远处兵卒们在林祈年带兵掩护下,把割下的稻谷又满满当当地装了几十车,用麻绳捆得相当厚实。
林祈年骑在马上大手一挥:“走,把粮食运回去!”
他回头朝着远处的稻田尽头,露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对不住了,李大人,谁让你要扣我军饷呢。”
……
第二日,清晨,李纲大人满眼都是血丝,在中堂的地面上转悠,身边是两位他从云都带来的幕僚。至于那刘汝更,他现在还对其有怨气,跟他商量不如不商量。再说等陈光耀带着七千兵马来到凤西,这家伙也顶多能当个镇将军。他堂堂宣威使,跟个镇将军有什么可谈的。
“两位,你们说说看,眼下该怎么办?”
“大人,”其中一位幕僚说:“大人何不向驻守凤西的慕容将军求援,他只要调拨两千人马过来,就算真是陈国人来抢粮,也能够拿得住。”
这两个幕僚是李纲大人的心腹,所以李纲的一些小心思也不背着他们,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位有所不知,那慕容凯是江门有名的大嘴巴将军,咱们这边儿发生的大小事情,只要让他知道了,准能给你捅到云都太师那里去。官稻丢失的事情,本官不欲外传,虽然不是一件大事,但对我的仕途仍旧有不小的影响。”
另一位幕僚突发奇想,献上建议:“大人,秋稻已然成熟,收割在即,何不提前几天,在凤西各县征召民夫前来收割,我们人多,白天抢割,贼寇晚上盗割,总不能比咱们割得快,这样下来,我们便能够抢回大多数的稻谷。”
李纲顿时哭笑不得:“这说的是什么话,强贼来盗割官粮,我们不去阻止抓捕,反而跟其较劲儿,比谁割的快?要知道官田每年收割后,朝廷都会派人来查验收成,如果缺的太多,本官难辞其咎。”
两人琢磨了半天,含糊其词总是商议不出两全的法子来。李纲摆了摆手,让他们暂且退下,独自一人在中堂中思索。
他知道林祈年是用这种方法来逼他送出扣押的军饷,但他却不能轻易松口。且不说江门第八虎卞常胜私下给他书信,要求他刁难林祈年,他自己都想给此人一个教训,让其彻底栽倒在凤西这片土地上。
但他没想到此人所做所为,竟然是如此胆大,也是如此不拘一格,竟然能干出白天做官,晚上做匪的事情来!
想到此处,他转身进入了书房,坐在红木大桌前,抬手在砚台上磨墨,随后从笔架上挑出一根中粗的笔管来,沾饱了墨汁在纸面上书写:太师圣公容禀,属下知太师有观人之法,纪常特求解惑,今有九曲关总镇林,到任不足月余,本性始露,行事胆大无忌,鲜廉寡耻,趁星夜扮作强敌盗匪,抢割凤西官田,明为做官,暗为做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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