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刘淳老来时,他与鸠摩什在此冥思,他在外,而鸠摩什在内。他守在门口,未见鸠摩什出去,因此认定鸠摩什没有杀害刘淳老的时间。
但是,后来细思,祖堂之后,有一个小窗,这小窗原本是为了通气所用,只不过以鸠摩什那枯瘦的身形,从小窗中钻出去并不困难。
莲玉生来到小窗前,伸手抚摩着窗棂。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合掌,向着小窗微微躬身,然后默默退了出来。
赵和一封信,搅得朱融与鸠摩什都心生不安,他自己却大模大样地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杂物,然后让剑士们抱着回到了学宫。
看起来仍然是非常正常。
监视之人将他到了哪儿买了什么和哪些人说了什么话都一一禀陈至朱融面前,朱融想来想去,最终决定:“今夜至关重要,若是今夜没事,那就不必担忧了……今夜衙署外,多派人手!”
让朱融稍觉心安的是,一夜都很太平,完全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次日大早,朱融在仆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吃好饭,先在大堂之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待到一位亲信上前,低声说了句“时间不早了”,他才站起身来,一振衣袖,迈步来到郡守府的院子里。
“郡守安!”
院子当中,已经黑压压站着一大片人,他的心腹、幕僚,无论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的计划的人,都聚集于此。
朱融点了点头:“诸位安……可以动手了。”
前一句还算正常,后一句出来,那些被蒙在鼓中之人一个个莫名其妙。紧接着,他们惊骇地发现,自己身边的同僚,一个个拔出剑来,架在他们的脖子之上。
“郡守,郡守,这是何意?”一个官员惊恐地问道。
“上官鸿与曹猛相互勾结,废贤君而立伪帝,我,封疆大吏,身受赢氏重恩,如何忍见贤君蒙尘而伪帝僭越?”朱融环视众人:“如今真正的天子流落至齐郡,而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傀儡坐在御座之上,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情么?我要起兵举义,匡扶真天子,逐灭不臣之辈,你们是随我一起来,还是站在乱臣贼子那边?”
“郡守,三思,三思啊……”那官员脸色惨白,大声叫道。
但声音才叫了一半,嘎然而止。
他身边的吏员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的尸体倒了下去,那吏员用他的官袍,将剑上的血拭尽。
然后,冷冷的目光扫过四方。
“朱融,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样做,自己身死族灭是小,还要牵连到我们齐郡,整个齐郡都要因你而化为齑粉了!”又一个官员惊怒交加,指着朱融破口大骂。
“既然你要做乱臣贼子的同党,那就上路去吧,杀之祭旗!”朱融吩咐道。
旁边一个吏员上来,一剑斩下了那官员的头颅。
连接二人被杀,周围噤若寒蝉,朱融再度环视,见没有人再站出来,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样就好……”
“郡守当为丞相!”一名吏员振臂叫道。
“恭贺郡守!”另一名小吏上前便要向朱融拜下。
原本只是他们二人,但有了他们开头,周围稀稀拉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朱融表达投靠之意。朱融微微点头,但目光却是一凝,猛然向后退去。
那名作势要向他下拜的小吏,突然拔剑,猛地向朱融冲了过来:“今日为国家杀此巨贼!”
噗噗噗!
朱融身后三名军士拔剑相迎,三剑齐齐穿透那小吏,那小吏一击未中,身受重伤,却仍然挺立不倒。
“可惜未能杀贼……”小吏叹了口气,死死盯着朱融:“我且等你……”
“祭旗,祭旗!”朱融做了个手势,厌恶地看了那小吏一眼。
立刻有人上前,将那小吏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朱融心里此时已经有些不安了。
他在齐郡经营这么多年,声望之高不作二人想,但没有想到,一朝举事,还扯出了嬴祝的大旗,却仍然会有这么多人反对。
这对自信满满的朱融来说,是迎头一击。
他目光再次巡视众人,却见一位底层的文吏将腰间剑拔出,抛在地上,然后长叹一声道:“终不能为了性命而从贼,又无力无胆杀贼以报国……朱融,请予我一死吧。”
这文吏原本只是最底层的小吏,平日里别说对朱融,就算是对朱融身边的幕僚也是毕恭毕敬,但这一刻,他真呼朱融之名,朱融竟然觉得,这等微末之辈竟然隐隐可以与自己分庭抗礼。
他心中更是躁怒,此时此刻,也用不着象这许多年来一样遮掩,因此他一挥手,厉声道:“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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