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主力弃樊城而突围,无异于为三十万赵军松开了桎梏。
桓温没有猜错,面对大晋江防从未有过的空虚,赵军果然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已然迫不及待的拔营而去。
五万铁骑马不停蹄绕往汉水东岸,一路衔尾追杀晋军突围而出的残兵。
二十万主力直渡汉水,不分昼夜的将兵马运到对岸襄阳城里。襄阳城畔白日人声鼎沸,夜里火光通明,仅仅一天的功夫,赵军统帅夔(kuí)安的大纛便已立在了襄阳城头。如果庾翼和桓温知道赵军三万先锋军早被人拾掇的干干净净了,他们就更能理解夔安为何如此急不可耐。
樊城外的赵军连营已经空空荡荡,只隐约看见有一支兵马屯在正南面。这支留守兵马既不打旗号,也不出营攻城,连挑衅都没有,安安静静好似懒怠的很,一时间倒也辨不出究竟有多少兵马,更不知实力如何。
桓温亲自领着千余骑出城试探了一番,对面赵军便也遣出千余胡骑前来阻截。两支骑军只交战一会,桓温便带兵回了城,赵军也没有纠缠,两边互有伤亡,雄武镇稳占风。
按说这同桓温之前的预料相差无几,赵军之中不可能有哪支强兵愿意留在樊城混日子。
但得胜回城的桓温却脸色铁青,不祥预感已经笼罩心头,他这回恐怕是失算了。这支留守的赵军绝不会是弱旅,而是劲敌!
连同庾翼,也察觉出了蹊跷——不叫的狗才咬人!
对面赵军难道就派不出更多兵马了么?晋军出一千,他们也出一千,晋军在试探,他们又何尝不是在摸底呢?他们看似落了下风,倒不如说是游刃有余的把控着局面。
可是庾翼心中又极是诧异,他久镇西陲,对羯赵军风再熟悉不过了。遍数羯赵诸军,有一个算一个,再是精锐狠辣,也难脱飞扬跋扈之气,却哪里见过像这种内敛锋芒的兵马?
这样一支难得的稳练兵马,却又怎会甘于人后,留守殿后呢?
有一点桓温和庾翼感觉是一样的,对面带兵之将,像极了憋着一股狠劲,要打出一个尽善尽美的全胜之仗!
而事实,他们也没有猜错。
这支留守的赵军有一个主将,三个副将。主将孙伏都,副将石闵、姚襄和蒲健。
全都是司马白的熟人,而且都拜司马白所赐,这四个原本各自族中年轻一代的擎旗人物,现今在羯赵军中却几无立身之地。好在南征大都督夔安是个顾念情分的人,给了他们留守樊城的机会,先打掉晋军的这根尾巴,再观后效。
这四个人,无论哪个,都再也背不起一丝一毫的污点了!
五千重新组建的羯人龙腾左司,八千氐人神武靖平,八千羌人追坪狼骑,八千大司空李农所辖的嫡系乞活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窝在营中。
他们很清楚,樊城中的晋军不会比他们更有耐心,运势是在他们这一边的。这三万铁骑只需将怨气铆足,静待狮子搏兔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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