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在楼听见道:“孙二官,怎好?他去宰鸡鹅,杀猪羊,倘送将来,我们都是长斋,那个敢吃?”
行者道:“我有主张。”
去那楼门边跌跌脚道:“赵妈妈,你来。”
那妈妈来道:“二官人有甚吩咐?”
行者道:“今日且莫杀生,我们今日斋戒。”
寡妇惊讶道:“官人们是长斋,是月斋?”
行者道:“俱不是,我们唤做庚申斋。今朝乃是庚申日当斋,只过三更后,就是辛酉,便开斋了,你明日杀生罢。如今且去安排些素的来,定照样价钱奉。”
那妇人越发欢喜,跑下去教:“莫宰,莫宰!取些木耳、闽笋、豆腐、面筋,园里拔些青菜,做粉汤,发面蒸饣卷子,再煮白米饭,烧香茶。”
咦!那些当厨的庖丁,都是每日家做惯的手段,霎时间就安排停当,摆在楼。
又有现成的狮仙糖果,四众任情受用。又问:“可吃素酒?”
行者道:“止唐大官不用,我们也吃几杯。”寡妇又取了一壶暖酒,他三个方才斟,忽听得乒乓板响,行者道:“妈妈,底下倒了什么家火了?”
寡妇道:“不是,是我小庄几个客子送租米来晚了,教他在底下睡。因客官到,没人使用,教他们抬轿子去院中请小娘儿陪你们,想是轿杠撞得楼板响。”
行者道:“早是说哩,快不要去请。一则斋戒日期,二则兄弟们未到。索性明日进来,一家请个表子,在府耍耍时,待卖了马起身。”
寡妇道:“好人,好人!又不失了和气,又养了精神。”教:“抬进轿子来,不要请去。”四众吃了酒饭,收了家火,都散讫。
三藏在行者耳根边悄悄的道:“那里睡?”
行者道:“就在楼睡。”
三藏道:“不稳便。我们都辛辛苦苦的,倘或睡着,这家子一时再有人来收拾,见我们或滚了帽子,露出光头,认得是和尚,嚷将起来,却怎么好?”
行者道:“是啊!”又去楼前跌跌脚。
寡妇又来道:“孙官人又有甚吩咐?”
行者道:“我们在那里睡?”
妇人道:“楼好睡,又没蚊子,又是南风,大开着窗子,忒好睡觉。”
行者道:“睡不得,我这朱三官儿有些寒湿气,沙四官儿有些漏肩风,唐大哥只要在黑处睡,我也有些儿羞明。此间不是睡处。”
那妈妈走下去,倚着柜栏叹气。他有个女儿,抱着个孩子近前道:“母亲,常言道,十日滩头坐,一日行九滩,如今炎天,虽没甚买卖,到交秋时,还做不了的生意哩,你嗟叹怎么?”
妇人道:“儿啊,不是愁没买卖。今日晚间,已是将收铺子,入更时分,有这四个马贩子来赁店房,他要样管待。实指望赚他几钱银子,他却吃斋,又赚不得他钱,故此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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