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苗坐在前排,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舞台。她心急如焚,犹豫了几秒钟后,忽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弯下腰沿着座椅和舞台的空隙一路小跑,径直跑向体育教室后方。
她赶来得恰到好处,只见神田正在把手指关节按压得“咯吱”作响,翼捂着鼻子站在一旁,裤管蹭上了新鲜的泥土。神田拎着一把从前方带来的椅子,看到早苗出现,一言不发,用力地把椅子甩到墙角。
那把使用了至少三年、本就不怎么坚固的木椅子撞到墙角后,伴随着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地弹了出去。木头七零八落碎了一地,木屑和木块四散开来,断刃处露出阴森的青白色,仿佛一副早已腐朽的骨架。
翼站着没动,仍用一只手捂着鼻子,将脸转向早苗这边,立刻又扭开了。然而早苗已经看清了翼的脸色,直接愣在当场,翼的脸颊苍白中渗着潮红,一道醒目的红色从他的指缝间汨汨流下,他盯着神田,一双大眼睛里藏着隐隐的怒火。而在他对面,神田铁青着脸,眼神锐利,瞳孔似乎也透着一股红色,像淬了鲜血的宝剑般瘆人。
早苗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上前去拉翼的袖子:“翼君,我们走吧……”
“话还没说完,不准走!”神田厉声喝道,“你又想逃走?大空翼,你还算是男人吗?你这个没胆的孬种!”
“晚点儿再说,你先回去吧,经理。”翼一手捏着鼻子仰头望天,只能用一边眼睛看着神田,口气却毫不示弱,“有些问题是需要武力解决的……我不想给你留下糟糕的印象。”
早苗慢慢收回手。明明是二月寒冬天气,她却觉得面部火烧火燎,胸膛激动地起伏着,快要喘不过气来,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翼的体温,让她的心口剧烈地抽痛着。
“你只会用拳头说话吗?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早苗握着胸口,大声对神田喊道,“听好了——就算你打赢了,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神田的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他咬着牙说:“那我就让你看清楚,他只会用足球的事当作借口逃避,连面对女生的心意都不敢!他根本不喜欢你!你喜欢的不过是个孬种,是不会有结果的!”
“喜不喜欢一个人,我喜欢谁,是由我自己的心说了算!关你什么事?”早苗仰视着神田,感到一阵阵怒火中烧,她激动地说着,完全没有畏惧的感觉,“就算你的拳击打遍天下无敌手,你能打得赢人心吗?你真是最差劲的人!”
“男生之间的事你不要插嘴!”神田涨红着脸,又对盯着他的翼说,“不是说要做个了断吗?来啊!你就只有这么点儿胆子么?堂堂足球部主将,未来的职业选手,你从来都只会站在女人身后装腔作势吗?”
早苗气得双拳紧握,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不想再听到半句诋毁翼的话,满脑子只想着让神田闭嘴。可是男生打架她又拦不住,情急之下,早苗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神田脸上。
清脆的声响传来,隔着舞台巨大的音乐声也能听得很清楚,翼瞪大了眼睛,猛地抢步上前:“经理!”
挨了一下之后,神田的脸更红了,他心头火起,不管不顾地一把将早苗向后推开,指着翼喊道:“少罗嗦!敢过来一决胜负吗?”
翼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想要把早苗扶起来,神田的拳头已经抡到了他的头上,翼勉强招架了几下,拳脚却完全不是神田的对手,脸上接连挨了几下,鲜血一滴滴掉落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板上。
神田下了狠手,拳拳在肉,翼只有被动挨打的份,那击打沙包似的沉闷声音听得早苗心惊胆战。她支起身子,再也忍不住流出泪来,大声喊着:“住手,住手!翼君,你快跑吧!你会受重伤的!你要是不能再踢球了,那要怎么办!”
捧地一声巨响,神田挥出一记右直拳,正砸在翼的嘴角旁,他用上了十成的力气,翼挡了一下,却没挨到,他站立不稳,仰面向后跌倒,头部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磕到了后脑勺。
看到翼脑后缓缓溢出的血,神田一怔,停在原地。早苗惊呆了,愣了好几秒才手脚并用地扑过去,边喊翼的名字边哆哆嗦嗦地抹眼泪。她扶起翼的后脑一看,头皮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不断涌出的滚烫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手指,还在不停地顺着发丝往下流。
早苗心痛得几乎窒息,想要扯下自己的领结给翼包扎伤口,手却抖得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扯了下来,她颤抖着想要用最快速度包扎,然而越心急就越使不上力气,眼泪一滴滴掉在领结和翼的身上,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软弱无力。
是她犹犹豫豫惹了祸,可是翼却没有任何挨揍的理由啊!他这是何苦啊!
“我没事,经理……”翼的眼珠还在转动,他动了动手指,缓缓抬起了手,擦了一把脑后的血,低声说:“……等一下,还没说完呢。”
边说话,翼一手撑着早苗的肩,单膝跪地,借力让自己站了起来,面对神田。神田不由得攥紧拳,他在翼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真真切切的怒火,下一秒,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跟着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神田吃痛,倒吸一口冷气,腰间传来剧烈的痛楚令他失去了呼吸。神田咬着牙,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腹腔,他用丰富的经验估计,自己的肋骨已经折了一根——很有可能是两根。
“我想说,我不会把经理让给你。”翼仍保持着单腿抽球的姿势,感到脑后在一跳一跳地发着热,眼前还有些晕,他晃晃身子,努力站在原地。
这一架打得两败俱伤,不过,至少他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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