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郭美歌和Jojo来到了油醋街一号饭庄。她们坐在一张饭桌旁。
Jojo说:“不如喊胡晓丽一起来吃饭?”
郭美歌“哼”了一下。“你还是算了吧。她呀,发神经病了。剃了个光头,嚷着要做男人了。”
Jojo大吃一惊。“什么!她剃了个光头!”
“神经吧?所以啊我想躲着她点。”
“你干嘛躲她呀?”
“我现在要积攒女人味。她倒好,和我反向而行,要做男人了。我不得躲着她?”
“喂喂喂!这信息量太大啊!你说你要积攒什么?女人味?”
“是啊。我师母教我的。她就很有女人味。”
“不会吧?你是不是要谈恋爱了?或者已经……”
“没有。”
“难怪啊……”Jojo低头看着郭美歌放在桌上的手,“这指甲也做了,手也弄过了吧这嫩的……”
Jojo作势要抓起郭美歌的手。郭美歌吓得忙把手收起来。
“你干嘛!变态!”
“真的不喊胡晓丽?她为什么剃个光头啊?我倒想看看呢。”
“是被他男人气的。她说男人靠不住的话还不如自己做男人。神经!”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她的光头!我给她打电话。”
Jojo说着掏出手机拨号。这时,白衬衫手里拿着三只冰激凌跑了过来。
“喂!冰激凌!”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把一只冰激凌递到郭美歌面前。Jojo听着手机起身闪到了一边。
郭美歌大喊:“你作死啊!”
白衬衫一愣。“怎么啦?”
“肾是先天之气,胃乃后天之气。这季节吃冰激凌就是大杀脾胃之气,是作死的节奏。”
“你脾气那么大,吃个冰激凌不会伤的吧?脾气太强也不好,要平衡,正好降一降……”
“说什么哪你!谁脾气大!”
“行行行,我吃,我吃还不行吗?喂,Jojo……”
Jojo正在一边讲手机。“喂!晓丽啊!在哪呢?”
此时的胡晓丽正在楼上仓里满的包房里。
“啊,Jojo啊。我开会呢,嗯,得开一会儿呢。你们吃吧,我不来了。”
“喂,听说你剃了个光头?”
“你别听美歌瞎说!什么光头啊,还是有头发的好吧。”
“那就是几乎是光头了?”
“算是吧。下次你亲眼看看就行了么。嗯,我不说了,开会呢。”
说着胡晓丽收起了手机。她的头,哎!你还别说,真酷!这么短的发型,放在她那颗外形几乎没有瑕疵的椭圆形脑袋上,看着有一种独特的清爽之美。而且头发被染成了淡黄色,看着有欧美人的那种不羁之神韵。连坐在她对面的仓里满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可真会闹。”仓里满嘀咕了一句。
楼下。
Jojo收起了手机走过来坐下。白衬衫递给她冰激凌。Jojo看也不看,只顾和郭美歌说话。
“说是开会呢,来不了。”
“开会?和谁开会?她老板不是在这儿呢吗?”
Jojo顺着郭美歌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发现石龙岗一身服务员制服,正端着盘子走出厨房。
“哎唉?他怎么干起小伙计来了?”Jojo好奇地问。
“我猜是来顶杨高南的吧。杨高南可能回去探亲了。”
“哦。那也不用做小伙计啊!”
“你不了解他。他说他是苦出身,闲不住,什么都要亲自动手。劳碌命一个!”
Jojo又回头看了石龙岗一眼,不吱声了。白衬衫趁机又递过来冰激凌。
“不吃!”Jojo冷冷地说。
“啊?你们不见得让我一个人吃三个冰激凌吧?”
“冰冷的东西,”郭美歌嚷道,“女生要说不吃就是不吃,有道理的。不懂的啊!没礼貌!”
白衬衫没好气地张开嘴故意咬了一大口冰激凌,然后冻得嘴巴直哆嗦。
“哦哟哦哟哦哟……呼呲呼呲呼呲……”
楼上。
仓健推门进来。他端着盘子,里面是两盆菜和一壶酒。他走到饭桌边上菜。
“什么酒?”仓里满问。
“黄酒。”仓健回答。
“很好。既然你媳妇的头发变成了黄色,我们也喝喝黄酒以示庆贺。”
胡晓丽不解地抬头看着仓里满。仓健也疑惑地愣在那里。
“你坐下!”仓里满说。
仓健迟疑。“我还要去……”
“坐下!”
胡晓丽发现气氛不对!她担心地看着仓健慢慢地坐下。
“倒酒!”
仓健马上站起来。他先给仓里满倒上一杯酒,然后胡晓丽,然后,然后就看着仓里满。
“你自己也倒上。”
仓健忙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酒,然后慢慢地坐下,紧张地看着仓里满。仓里满提起了杯子。
“仓健,满叔我先敬你一杯!”
仓健大骇!他马上站起来。“不不不不!满叔……”
可是仓里满早已经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他亮了亮杯底,直直地盯着仓健,可是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他又咂了咂嘴,貌似正在回味已经下肚的酒。仓健诚惶诚恐,都要哭出来了。
“不敢当啊满叔!这让我情何以堪!”
胡晓丽满脸担心。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指却在互相摩挲。
“你不喝?好,那我再敬你一杯!”
仓里满抓过酒壶就要自己倒酒。仓健马上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仓里满看着他说:“我们爷俩再喝一杯!”
接着作势要给仓健倒酒。仓健慌忙伸手挡住酒杯。这时,胡晓丽站了起来。
“我来倒酒!”
说着,她从仓里满手里拿过酒壶,先给仓里满倒上,然后仓健。
“满叔!我做错什么了啊!”仓健满脸惶恐地问。
仓里满提起杯子一口喝干,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咂了咂嘴。“喝酒!”
仓健一干而尽。胡晓丽又给仓里满倒酒,然后仓健。仓里满和仓健同时举杯,然后喝干。
“满叔!”仓健几乎绝望地喊道。
“我问你,你媳妇怎么就把头发全剪了?嗯?到底怎么回事!”
仓健看着胡晓丽。胡晓丽走回去慢慢地坐下。
“你别看她。你媳妇没和我说过任何事情,我知道她也不会和我说的。所以我就问你!”
“我也不知道她会把头剪成这样……”
“你觉得她这样好看吗?”
仓健躲躲闪闪地看了一眼胡晓丽。胡晓丽端坐着,眼睛看着仓里满。
“满叔。”她低声喊了一句。
“你别吱声。”
胡晓丽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她不再说话,低垂着眼帘,貌似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骤雨。
仓里满转向仓健。“我问你你媳妇的头发剪成这样好看吗!”
他把脑袋往仓健那儿凑过去,眼睛逼视着仓健。仓健低着头嘟囔着。
“不……不好看……”
“我觉得很好看!”
仓里满干脆站了起来。胡晓丽抬起眼帘看了一下仓里满。仓里满来回踱步。
“非常好看!都说愤怒出诗人,我说怨恨出美女!”
“满叔……”胡晓丽貌似听不下去了。
“你媳妇这是有怨恨啊仓健!说吧,我不听别人的,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仓健慢慢抬起头来……
楼下。
白衬衫一边抹着嘴巴,一边摸着肚子,貌似很痛苦。郭美歌看着他一直在笑。
“Jojo,一会儿我请你吃奶油甜羹……”她看着白衬衫说。
Jojo不解其意。“哎?”
白衬衫却一阵恶心。郭美歌一直微笑着看他,继续说:
“可甜啦!那奶油,喔噻,那么厚一层……Jojo你一定喜欢!”
白衬衫又一阵恶心,然后又一阵……他拼命忍住没吐出来。
“哎对了!吃完奶油甜羹我们再吃一只大蹄髈!喔噻,那白花花的油肉……”
白衬衫终于忍不住了。他捂着肚子拔腿就往饭庄外跑去。
“哈哈哈哈!姐让你把三个冰激凌全吐出来!让你献殷勤!”
Jojo这才明白过来。“你行了啊。你点不点菜啊!”
这时,石龙岗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走了过来。
“啊!两位女士!照顾不周啊,让你们久等了。想吃点什么?我亲自招呼!”
郭美歌一下子温柔了起来。“石总!”
“哎唉!我今天就做小弟,没有石总。”
“早知道把我师父也喊来了。你那么大牌,我们俩可压不住场子。”
“哈哈哈哈!吓我啊你?对了,说起你师父,我一会儿给你一样东西你帮我带给他。”
“什么东西啊?你自己给他就行了啊。”
“哎唉!你不懂。你给他表示你关心他啊!我给他,他可能随手就扔掉了。”
“到底什么东西啊?”
“不值钱的东西。杨总从老家寄过来的,我想着大家分一点。好玩而已。你提醒我!”
Jojo插嘴了。“喂,还吃不吃啦我都饿死了好吧!”
“好好好,点菜!一只大蹄髈!”
“喂!你真点蹄髈啊!我都要吐了!”
郭美歌大笑。“哈哈哈哈!”
石龙岗挂着笑看着她俩,不知所以然。
楼上。
“你们丢了孩子,我知道你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是你怎么到现在又突然说起这事?”仓里满问。
“那天我喝了酒所以控制不住……”仓健嘟囔着。
“和谁喝酒?”
仓健不吱声。一秒,两秒,三秒……然后——
“我可以不说吗?”
仓里满貌似明白了似地慢慢把身子靠向椅背。他茫然地看向天花板。
“你去忙吧。”
仓健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仓里满,然后又看胡晓丽。胡晓丽起身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仓健!”她催促道。
仓健起身离座,慢慢走向门口。
仓里满喊住了他。“等等!”
仓健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仓里满。仓里满从天花板上收回了目光,但也不看仓健。
“我们刚才喝的这壶酒,是谁准备的?”
“石总。”
“知道了。你走吧。”
仓健低着头继续走向门口。
楼下。
石龙岗欠着身说:“好咧!你们稍等,菜很快上齐。对了,喝点什么?”
郭美歌歪了Jojo一眼。“Jojo?”
Jojo咂了一下嘴。“不喝了吧?”
“你男朋友要来?”郭美歌问。
“什么呀!”
“没劲!不喝了!”
这时白衬衫突然闯了进来。
“哎唉!喝喝喝!郭姐,我们初次见面,我可不能丢掉这个机会!要喝!”
石龙岗好奇地看着白衬衫。
郭美歌问:“什么机会?”
“拜你为师啊!”
“你发神经呢吧?”
石龙岗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了。
楼上。
胡晓丽已经坐回仓里满的对面了。她面前的一杯酒一点都没动过。
“我们上次在这里谈事是什么时候?”仓里满显得很累。
“半年前。那时候我和石总在对面屋顶上刚和新华头他们打了一架。”
“呵呵呵,记得。敲头敲过了头。”
胡晓丽微微一笑。“半年了,变了很多呢。很多事。”
“你怎么不喝?来,我们喝一杯,然后再慢慢聊。”
仓里满提起酒杯。胡晓丽也提起酒杯在空中和仓里满碰杯,然后一饮而尽。仓里满也干了。
“呣?这酒……”胡晓丽看着喝干了的酒杯杯底。
“怎么?喝不惯黄酒?这可是上海老牌子哦。没了土疙瘩酒我们也得喝啊。”
胡晓丽起身给仓里满倒满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一仰头,又喝干了。她咂了咂嘴。
“这酒里有一股我熟悉的味道。奇怪,怎么会……”
仓里满看着胡晓丽,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楼下。
郭美歌嚷嚷着:“不喝就是不喝!说了Jojo今天不能喝冷的东西。你烦不烦啊!”
白衬衫抓耳挠腮,急得手足无措。这时石龙岗托着盘子走了过来。他把一壶酒放到了桌子上。
“行了郭美歌。不喝冷的,喝这个。”
说着,石龙岗又拿出一个小布袋子来。他把小布袋子放到了郭美歌的眼前。
“这就是让你带给你师父的东西。怕你一会儿喝高了所以现在就给你。不许打开啊!”
“什么东西?好奇呢!”
“其实在这壶酒里放一点点这布袋子里的东西,那喝着就舒服了,关键是夜睡得香!”
“哦?有这么好玩的东西?那我能不能拿出一点来先试试看?”
“不行。这是给你师父的。你要,下次我再给你弄。”
说着,石龙岗转身就离开了。郭美歌看着面前的小布袋,实在忍不住好奇……
楼上。
仓里满盯着胡晓丽问:“怎么,想不想看一看这葫芦里倒地装的什么药?”
胡晓丽不解地说;“酒。”
“酒?”
说着,仓里满起身拿起了酒壶,然后猛地把酒壶砸在了饭桌上!“啪——!”,酒壶爆裂!壶里的黄酒四溅到桌布上,马上就化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样。胡晓丽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嘘——!”
一秒,两秒,三秒……仓里满把竖在嘴巴前的手指慢慢放下来,然后移到饭桌中央,指着一个东西让胡晓丽看。胡晓丽顺着仓里满的手指尖一看,只见酒壶破碎处的桌布上分明躺着一根类似茶叶的东西。
楼下。
郭美歌正在慢慢解开小布袋子……
楼上。
仓里满说:“拿起来看仔细。”
胡晓丽伸出手,小心地捏住那根叶子,然后慢慢地移到自己的眼前。她细细地看着……
“鬼瞌睡!”胡晓丽大喊了一声。
楼下。
郭美歌终于解开了小布袋子。她看到了布袋子里的东西——一小捆鬼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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