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爽!”
石龙岗看着杨高南,面目狰狞地狂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的歌!我们的歌!高南!爽!每年这一晚就是他们的爽!”
前奏过后,夜空中响起了陈楚生那忧郁却洒脱的歌声: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霓虹。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早习惯穿梭充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仓里满面带着微笑和围着他的一群年轻人说话。可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歌声却在他的脑海里编织出20年前的场景——
1992年冬天的某个傍晚。24岁的仓里满,穿着棉袄,肩上驮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了火车站。他茫然地看着四周。有霓虹灯闪烁。有人举着一块牌子走上前,牌子上写着“出火车站,住老司机”几个粉笔字。仓里满对着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举牌人靠近仓里满,仓里满慌忙加快脚步离开。
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灯火通明。手提行李的仓里满被人往外撵。有人拿来另一捆铺盖卷扔到仓里满的脚下。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指着仓里满的鼻子貌似在破口大骂。
医院病房。仓里满看着躺在床上满头包着纱布吹着呼吸机奄奄一息的父亲,一脸无助。
陈楚生的歌声在继续: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仓里满摇了摇头回到了现实。他一回头,看见胡晓丽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难道她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仓里满当做没看见,掉头继续走。身着一身得体旗袍和短大衣的小美带着柴非来到仓里满面前。陈真举着摄像机跟着。柴非塞给仓里满一张纸条。仓里满却拽在手里没有看。小美引导仓里满在前排中间的一张圆桌旁入座。万国和小美耳语了几句。小美点头离去。万国在仓里满身边入座,然后伸手在仓里满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拍——此刻,也许只有万国才知道仓里满心中正在想着谁——
20年前的仓里满拖着脚步从病房里走出来,然后蜷缩在病房黑暗的过道里。这时,穿着一身洁白护士装的陶子从过道深处微笑着走来。她的手里端着一个装有药物的盘子,整个身子被一束从天而降的金光笼罩着,无比朦胧,无比玄幻。她犹如女神,飘飘然出现在仓里满面前,然后俯下身子——当时的仓里满像一条软虫,都快饿昏了!
多年后仓里满曾几次说过,当时他都已经看见有三个小鬼来拖他的双腿了,他甚至都闻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香气,一种带有甜味的香气……
“仓总!仓总!”有人在喊他!仓里满猛地从梦幻中惊醒。他看见小美站在眼前。
“仓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哦……”仓里满看了看四周。他听见陈楚生的歌声还在继续,便问,“我要上台了吗?”
小美“噗嗤”一笑道:
“不用!我是主持人。我喊你的时候你再上台。嗯?”说着,她款款地离开了。
“你醒了没有?”万国问。
“醒了。”仓里满嘟囔道。
“你呀!永远也醒不了的。我懂。”
“陶子……我又看见她了……”
万国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向夜空——有星星眨眼。里面会有一颗叫做“陶子”的星星吗?
“谢谢你,万医生!”仓里满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万国扭头看着他。
“谢谢你那天晚上救了我。还有,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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