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了中间顶发,四十五岁的旗木代,此时左手用力抓着手提包,右手臂夹住路上买的金融杂志,借着人流的作用力,踏上公交车的台阶,恶恨恨地嘀咕:“要不是银行那边催得紧,我也不至于把那辆代步用的丰田抵押掉,天天来挤这破公交!”
身着制服的售票员努力维持秩序,但用处不大。
跟在旗木代后头的佐木终于挤上车,站在后车门的边上,湿热污浊的空气冲刷着他的毛孔,几近窒息。(后车门是上车门)
经过售票员的身边时,众人用胳膊肘和膝盖又推又顶。
售票员动口又动手,好不容易将乘客弄进,还得奋力大声指示司机关上那扇折叠的橙色双开车门。
车子发动,一些没能挤上车的人绝望地站在原地。
佐木随着公交车左右颠簸。车内本来就闷得要命,尽管所有的车窗完全密闭,空气的湿度还是很高,这更令人喘不过气来。
倾盆大雨中,公交车走走停停得驶向饭田桥附近。在混乱不堪的车阵中,每前进几米都需要费很大的劲。
他望向窗外,想着侦探事务所代理人的事,“没有合适的人选呐!”
隔着两个身位的旗木代倚靠着杆子,翻开新出的金融杂志,寻找着投资商机。
喉咙有点发痒,下意识地,他摸进口袋,找寻那个烟盒。
就在这一瞬间,旗木代突然咒骂一声,“什么东西?”
迅速抽出手,他定睛朝手掌看去,只见手掌和指尖有几处在冒血。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旗木代觉得所有人都变得摇晃,他的脸也慢慢僵硬,呼吸中带着重重的鼻息,“一定是被割破了,但我不记得我口袋里有这种锋利的玩意?会是什么?”声音变得愈加粗重。
这时,公交车猛地一颠,车上所有人一齐向前倾倒。旗木代抓住吊环,拿出纸巾按住手掌上冒出血的伤口。
到达饭田桥站的汽车没有打开车门,司机朝敲着车门的人摇摇头,重新启动。
“不对……”终于,双腿一软,摇摇欲坠的旗木代松开握住吊环的手,倒在后面浓妆少女的怀里。
“你这老头,躺在哪里?”和少女正在聊天的不良男青年猛地一推旗木代的头,“咣当”,后者顺势滑倒在金属板制的地面。
旗木代手按着额头,急急地喘气,并且痛苦地呻吟。
随他一起掉落的金融杂志,盖在他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跟着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
“装什么死,快给我起来!”黄毛男青年踢了几脚。
车上的人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去,佐木也不例外。
抓着某人裤脚的旗木代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救……救我……”
之后,他口中吐着白沫,迅速沉寂下去。
黄毛见情况不大对劲,也没了气势,俯下身,试探性地拍了拍扭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的中年人,小心问:“喂?大叔你怎么了?”
车上人好奇地张望:“额?这个人昏迷了吗?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会不会……已经死了?”
“让开!”佐木猛地推开黄毛,蹲下身用手指贴在中年人鼻下的人中处。
过了十来秒,他摇摇头,“没呼吸,死了!”
腕表显示时间,下午七点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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