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泸嘿嘿一笑,陡然喝道:“夫子可知,吾等头上,另有一位大商长生者提刀悬剑?”
一时,众人无言。
非但是八百南越骑,就连百余听泉客也都略慌了阵脚。
良久之后,姬夏呢喃问道:“阿桑,你怕死吗?”
“怕得很呢。”
“正巧,我也怕得很呢。”
二人相视大笑。
而后,姬夏指着南面喝道:“南越王子泸,你若南去,吾等为你挡下大商长生者,如何?”
白发青年冷笑道:“吾如何信你?”
日落西山,长夜将至。
姬夏抬头望天,笑道:“此去庸城,吾有命中三劫,青潮之上,青王阻路,吾历经万死,终是安然渡过第一劫。”
“而余下两劫,皆不在大渔村。”
然而,此时在他身侧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公子,命数也会有变。”
姬夏瞧着苍禾不苟言笑的面容,哼哼了两声,笑骂道:“先生多嘴。”
而后,少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仰头问道:“子泸,你走不走?”
白发青年蹙眉良久,终是叹息一声:“吾不能走。”
“主子。”王龙、侯宇哀叹一声,也不再多作劝阻。
“吾等一走了之,可就成了大商的罪人了。”南越王子泸惨笑一声,言道,“吾厌恶子辛,却不得不承认,论及养兵之道,他远在吾之上。”
“弟兄们大多在朝歌都有老小,倘若吾等弃之而去,家中妇孺又该如何自处?”
以商皇子辛的为人,多半会祸及妻儿。
“可吾等若是战死,那便是大商的英雄!”子泸掷地有声道,“此一世,是吾输了,子泸对不住诸位弟兄,再不能对不住诸位弟兄的家人了。”
凡大商甲士战死者,双亲妻儿每月皆可去城主府领上一笔不菲的抚恤。
这一笔抚恤,可六百年。
此六百年间,皇主会护之安平。
便是皇子欺辱了死者妻儿,也会受到惩处。
轻则入狱数十载,重则庭杖至死。
“兄长。”王龙忽而咧嘴一笑,“死便死吧,吾等一生无错,富贵半生,戎马半生,从未仓皇逃窜,可不能因一句小儿之言辱了声名。”
“南越骑听令。”
“在!”
“弃盔!”子泸喝令道,“吾要让那坐在朝歌金座上的兄长日日醉梦之时,梦见的都是吾八百南越骑马踏尸骨、甲染赤血的面孔!”
“喏!”
八百人齐齐解下头盔,将之丢下悬瀑。
八百人露出面目,每一人脸上皆是刀疤纵横,甚是凶戾。
子泸浅笑着提枪,指着下方的少年,淡然言道:“姬夏,纳命来!”
身后,八百南越骑尽皆提起长枪,枪头指着下方的岐山公子,喝道:“姬夏,纳命来!”
姬夏抬眼望去,日已落山,这枪头瞧着倒是不甚刺目了。
悬瀑之上,清泉激流将铁盔冲下山崖,似八百颗大好头颅滚滚而下。
“阿桑,再不上箭可就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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