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肆虐,漫上了周家岛屿,岛上的周家子弟躲藏在屋内,不敢探头张望。
有须发皆白的独臂老者走进周童的书房,却不见家主。
不过,他在桌上寻到了一纸书信。
“吾去一趟大周,家中琐事就劳各位烦叔伯上心了。”
……
就在距周家岛屿数里外的海上,周童被蓝袍人画字捆缚。
“吾为何要走?”他心有不甘。
姬夏走上前了几步,望着身前数丈之人,百感交集,似哭似笑。
“我杀了周宗。”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如两月多前,在周家岛上直视着周童。
“你那一日说,两不相欠。”姬夏轻笑着抚掌,眼眶微红,“而今想来,那毕竟是你的胞弟,你不饶我,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起了那位传他帝王画龙术的老人,以竹林山湖为阵,困己之恶身。
他想起老人以残身为墨,画龙焚躯,善恶皆死。
昔日的大周皇子,临终之时,面上有愧色,心上有憾事。
“老祖将庸王冠托付于我,我本想让你承冠入庸城,为老祖正名。”姬夏讥嘲问道,“或许,你要的不是我的头颅,而是这一顶紫金冠?”
少年自怀中取出庸王冠,将之戴在头上,笑道:“可惜,你不配啊。”
周童挣脱不开术法锁链,或许是倦了,竟是颓废地瘫坐在海上。
“你有长生师兄,有长生老爹,有一众舟上客跨刀负剑,有一整座岐山为你护道。”周童黑发散乱,侧头啐了一口唾沫,笑道,“可周家只有我周童,只有一门下乘刀技,中州七十二城皆笑吾等白骨刻骷髅,五山四海皆容不下东海周姓一脉!”
“你贵为氏族门阀公子,手捧金冠入城,谁人敢阻?老祖不把庸城让与你,还能让与谁?难不成要让与我周童,请我西去赴死吗?”
何其可笑也。
“吾懂了。”姬夏瞧着周童一侧空荡的衣袖,心有不忍,“周言来寻过你。”
当下的大周皇主周文王,乃是周家老祖同父异母的弟弟,得位不正。
却是众望所归。
老祖自大渔村借舟出海,皇朝之人定是知晓此事。
周言来时,必会翻阅古籍,而皇朝老一代的人也会提点,若是遇上了昔日的大皇子,要如何如何行事。
姬夏想起,若是论辈分,自己还需称周皇一声姑父。
他是岐山公子之事,此地鲜有人知。
可周言认出了他。
也只有周言,能够劝动同为皇朝之后的周童,对他起杀心。
“周言许了你什么好处?”姬夏讥讽问道,“违背祖训,买凶杀吾。你可知老祖与当今的大周皇主并非一路人?”
“非一路人?”周童双眼布满血丝,大笑道,“大周十二城,百姓多是安平乐业,唯有庸城祸乱千年矣。”
“大周皇主是在等一个人,等他回心转意,策马归家。”
“这一人,是吾之老祖!”
“老祖故去,于情于理,这庸城之主的位子都该由吾来坐!”
“于情于理,这庸王之冠都该由吾来戴!”
周童喘着粗气呐喊,某些话他已是憋了许久。
姬夏颇有些可怜地瞧着落魄的捡刀人,唏嘘道:“吾本以为,金刀择主,这主子也该有些气魄才是。你若是想承冠入城,大可与我商谈,岐山已有九城疆土,也不差这一城。”
周童咧嘴而笑,笑中咳血:“大周疆土,岂能以他人为姓?只是,方才在暗中听了你的言语,真也罢,假也罢,吾确是多少生了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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