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潺潺水声,催促着一只只被黑夜包裹的飞虫,聚拢在水气弥漫的仙月泉。
已过亥时,但奔流山却并不黑暗。月光轻洒在流淌的丝带上,与流动的宁静融为一体。
据说,仙月泉的泉水,拥有一定的光道道痕,所以能在夜晚发光。
“月挂虚弓霭霭明。”
一道低沉的男音,从一张悬浮在泉水上空的方桌处传出。
噬炎坚壳蚁,仙月门豢养的一转灵兽,家猫大小,红壳黑足,毛腿刺牙,焦躁地在岸边跺脚,很是烦闷。
若是有懂兽语的灵师在此,一定会提醒头顶的吃客,快给这可爱的大蚂蚁喂食。
蚂蚁伸长触角,眼巴巴地望着头顶的灵师,委屈地将蚁足凑在一起,倒在地上打滚。
只是,完全没人看它。
“你们看,银火兄来了。”
上空一名女子,秀雅绝俗,桃腮细颈,气若幽兰,正是一转幻道灵师——青泪影;她身边一位女子,娇小玲珑,蓝发碧眼,皮肤粉嫩,水汪汪一双大眼睛,收纳了这奔流山几乎所有可爱。
她二人坐在方桌的西侧,北侧是一身青色武服的木翎,南侧是风道灵师马藤,至于东侧的那男子,方银火虽然还不认识,但一猜便是某位刚回来的师兄。
“趣为师弟坐。”他细心地嘱咐道。
那人方脸高额,慈眉善目,年龄颇大,看起来就有三十好几。又见他褒衣博带,句襟章甫,完全一副古人装着。
方银火的前方出现一道黑云制成的云梯,蚂蚁纵身一跃想跳上去,但被方银火暗中一绊,跌入水中。
“乖,去吃草吧。”
方桌离水面大约八米,被一层黑云给牢牢托住。方银火坐到木翎旁边:“两位师兄好。”
他话说完,余光瞥到青蓝两人,看见她们耳著明月珰,头戴宝银钗,心中不由感慨:“这怎么一天换一次衣服?我就这门服穿了三天。”
马藤道:“师弟,你迟到两刻钟,自当罚酒两杯。”
方银火连忙举起杯子赔礼:“师兄说的是。”
他正欲掺酒,古服男子突然笑道:“师弟昂昂若千里之驹,浮以大白。”
方银火嘴唇嗫嚅,不知道如何作答。他知道这些话是古文,但具体的意思就不明白了。
青泪影见方木二人面面相觑,巧笑嫣然:“你还是看过《国史》的人,怎么连这点古文都不会?孟师兄是让你用大杯子喝呢!”
方银火面红耳赤。他以前看的《国史》,是早就翻译好的版本,什么古文古言,他完全不会啊!
马藤为他介绍:“师弟,这是你孟邱孟师兄。孟兄好古,你不要见怪。”
方银火行礼:“孟师兄好。”
孟邱取出一盏船型藤杯:“沐阳酒,取百穗沐阳稻一石,疏肠草十束,细磨为面,以三清冰潭水拌而蒸之,半岁乃成。可加光道道痕十五,力道道痕三十。”
方银火还是不懂。但听到‘道痕’二字,自知不是坏话,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
向来安静的蓝烟水突然笑出了声。方银火疑惑地看去,发现其余四人都在憋笑,不知何事。
蓝烟水裙子口袋里的清水狸,见主人的身体在晃动,连忙探出脑袋。它蹭了两下鼻子,又熟练地钻了回去。
“这酒还挺甜的。”方银火满意地擦了擦嘴:“好酒。孟师兄,我看你碗筷未动,何不吃点东西?”
孟邱指了指桌下的仙月泉,笑道:“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方银火一阵迟疑:“…嗯…嗯…师兄说的是。”
马藤夹了一筷肉:“师兄给你们讲讲师伯的事。”
提起师父,四人都正襟危坐,不再言语。
……
明烨四十七年,奔流山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仙月门偌大的演武场,被一层精致的红花紧紧覆盖。举目望去,奔流山众鸟翩翩,群兽駓騃,一只只灵兽踏在花朵上,将清香携至武场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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