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日暮时,战场还未打扫干净。
田信甲衣破损,身上受了七道伤,捆扎绷带前往关羽新营地。
新军营在汉水南岸,襄阳西十里处,帷幔三重,已点燃许多篝火,帷幔外是成堆的死尸、俘虏,以及零散的首级、无首尸体。
田信进入帷幕时,夏侯兰对他招手,遂坐到夏侯兰身边:“老将军,今日俘斩几何?”
夏侯兰伸出手掌晃了晃:“我左翼俘斩五千七百,获甲首一千三百六十级。南部军俘斩几何?”
“俘斩一千八百余级,其中甲首三百四十余级,盈获约一千四百有余。”
田信面容强笑,摇头自嘲:“之前恨曹仁屠宛男女老幼万余人丧命,今日我却参与一场斩获万人的大战,还真是世事难料。”
董恢正提着一桶米酒前来给田信酌酒:“都尉这话就差了,今日俘斩何止一万?尤其是曹仁本部,几乎全灭。”
田信接住爽口米酒小饮一口,询问:“老将军,我军接下来是攻拔襄阳?”
夏侯兰回答:“先休整一日,明后两日驱使俘虏开挖堑壕、铺埋栅栏,最少要立两重栅栏才能围住襄阳。围住后,应挥兵攻拔固城、平鲁城,斩断曹军渡河通道。”
见田信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模样,夏侯兰问:“孝先可是有别的计较?”
“有一些,就是不知能否可行。”
田信拢了拢肩上披着的披风:“今日我俘虏关中兵约有九百余人,原来都是分屯关中各地的离散之军。曹贼军力吃紧,才使赵俨统合这仓促之军来增援曹仁。这些俘虏中有二三百人孤寡无亲,稍加整饬不难成军。我听闻庞德所部皆汉中降兵及凉州残兵,不若请调平西将军督军助战襄樊,或许可策反庞德。”
董恢接过话题:“平西将军、征虏将军北击武都失利,军旅劳顿,恐难入援襄樊。”
田信重申:“庞德乃凉州勇将,我在汉中时曾听闻庞德助战河东时,阵斩钟繇外甥郭援。如此骁勇之将,实乃国之爪牙,理应以大义、情理动之,使之归汉。”
雷绪这时候抬起帷幕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田信,口吻略不满:“今日皆说孝先勇冠三军,怎么反倒助长汉贼气焰?”
他人近中年,青年时也以勇力闻名,与陈兰各拥部曲数万家,纵横九江、庐江之间。赤壁之战后,雷绪率部曲依附刘备;陈兰则被夏侯渊、张辽、臧霸等合力剿灭。
雷绪从董恢手中接住一碗米酒饮一口,抬手抹胡须上酒水:“听说孝先今日突杀到赵俨戎车前,却功亏一篑?”
“那时我已强弩之末,赵俨若死战不退,我也是生死难料。”
田信知道他什么意思,反问:“今日雷将军可有斩获?”
雷绪恼怒瞪一眼他,他击溃胡修、傅方二军后,也分军两队,一队阻击西边满宠,一队企图阻拦曹仁,结果两队兵马不分先后被满宠、曹仁夹击、打穿。以至于建制散乱无力再战,只能看着满宠从容退回固城,曹仁及所部骑士渡河逃脱。
夏侯兰冷眼旁观,统率夷兵五营的他只是荆州军二线将领;拥有部曲私兵的雷绪、孟达、糜芳,独掌水师的都督赵累才是仅次于关羽的一线将领。
未及多久,帷幕被拉起,关羽、赵累、王甫三人几乎不分前后走来,身后跟着廖化、夏侯平、关平三人。
田信等人起身相迎,关羽落座主位,待诸人坐定后他看一眼廖化,廖化:“今日我军大胜,此役俘斩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二级,获甲首四千二百四十三级。曹仁本部精锐只有千余骑逃离,余众或俘或斩,其主力已灭。”
他面容庄肃:“一应功勋、盈获都已记录在册,业已飞骑通报左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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