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也是一知半解,只要抽空来船坞,这是一座修在西江河湾里的船坞。
士徽之子士范负责船坞运营,这里永远不缺造船的优良木材,只缺工匠。
就连士范本人也有所疑惑,按着正常的常理来推断,船底应该是箭簇状才好。
不解决造船匠的质疑,那海船制造工作就不容易推进。
田信讨厌处理这种意外因素,前往船坞路上正值午间,众人在林荫下歇息、用餐。
期间邓艾递上一卷竹简,阐述此事的前因后果。
按照邓艾的理解、推论,绝大多数造船匠的质疑呼声,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他们想造其他款式的海船。
根由就在田信一句‘重心’,点明了海船、江船的根本区别,一众造船匠人思维启发,都想制造自己脑海里构思的新船。
个个都想开宗立派,把自己经验进行总结,造一艘符合自己认知、推论的海船。
因此对田信规划的圆肚海船持质疑态度,想以此驳倒田信,按着他们的计划造船。
而这些造船工匠,普遍汉人豪强出身,是大族子弟。
普通人也就在船坞干些苦力工作,绝无可能接触核心工作,更别说是相关理论。
土人尚且狡猾无比,知道暂时忍让、服从;精明的汉人造船匠人,怎可能抱团发出异论,这种行为在军中可以理解为哗变,是抗令行为。
田信沉吟思虑这起事件背后的其他因素,邓艾结巴解释:“臣,以为,彼,彼……欲,偷学。”
邓艾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眨着眼睛不疾不徐:“公有,墨家,学问。岭南百工,欲,学习。此,声动,击西。”
同行的庞宏恍然,自幼生活环境让他处于知识环绕之中,现在与田信朝夕相处,更不缺汲取新颖知识的渠道。
他略作思考,表达态度:“吴寇掳走许多船工,船坞内种种学识、技艺传到江东,乃资敌也。何况,岭南与中土离心已久,不可姑息放纵。”
要区别对待,己方荆州、湘州造船基地还没有的知识、技术,不能先教授给新附的岭南地区。
庞宏多看了几眼略有激动、忐忑的邓艾侧脸,心一狠,对田信说:“公上宽厚待人,易使小人生出骄横之心。今小人失德无状,鼓噪喧哗,意在胁迫公上。臣以为,公上当专断。”
田信微微颔首,笑说:“我也不是木像泥偶,本就因此不爽,听士载、巨师如此说,反倒多了些乐趣。取手斧来。”
“是。”
被关羽流放到岭南的詹渠一头短发,抢先应一声,从马具里取出一柄手斧,小步跑到田信面前,双手递来。
田信接住,有右手拇指轻轻刮擦斧刃,对周围树荫下乘凉的亲随、吏士说:“斧刃宽厚而圆,我设计的海船底舱与斧刃类似同理。既然船坞内诸人不能理解其中深意,就尽数迁往苍梧山中,命伐木半年。”
目光巡视一众亲随,几个想外出做事的亲随挺直腰背,等待田信点名。
事情很明显,原来的工匠被强制抓走伐木,就需要补充新的造船工人,也需要一个管理者。
造船工人肯定从湘军中选拔,管理者只能来自军吏。
田信目光最终落在颜斐身上:“文林兼任坊监,稍后我调二百人听命于你。”
士范是造船工坊的坊丞,工坊主管是监、令。
坊监,是直属于北府,由北府幕僚兼管;坊令则是一个完整的机构负责人,职责相对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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