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秋日阳光,将深山环抱的小镇披上了洋装。
一个青年男人背着个大包快步走进了小镇。他一边走一边放慢了脚步:怎么个意思?人呢?
惯常总有几个无业游民晃荡的街头空无一人。街道两旁关门闭户。别说人了,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秋风起处,黄叶纷飞。
叶子顺着街道往前疾飞,之后迅速扬上天空,不见了。又一阵风来,卷起了地上的灰土。男青年忙抬手护头遮眼。
不会下错车了吧?
没错啊。这右手边不是蒋大妈家嘛。门上还有过年的时候贴的秦琼敬德的门神呢。
青年愣了半天,走近蒋大妈家,扒在窗户玻璃往里看。屋里的陈设确实是自己熟悉的样子。是蒋大妈家!可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人哪儿去了?
青年把头缩回来,正要转身退回去,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喝:“二柱子!”,随即肩上被人猛击一掌。
青年身子一晃差点儿倒地。他不是差点儿被打倒,而是差点被吓倒。
“你吓死我了。干啥呢?这人都哪儿去了?”
“果然是你啊。你怎么今天才回来?人们都去看绣球招亲去了。”
“绣球招亲?这是个什么鬼?”
“就像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抛绣球招夫婿呗。”
“还有这样的好事?是谁家的姑娘?在哪里呢?”
“当然是好事,镇上所有的男人都去了呢。招亲在晓婉家,是晓婉的一个朋友。那长得实在是太美了。没见过那么美的姑娘。不说了,马上要开始了,我现在去说不定连位置都没有了。”
“哎,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啊。”
二柱子把背上的包背好了,跟上那个人往顾晓婉家跑。
刚转过一个街角,远远看到顾晓婉家门口人山人海。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坐着的,有趴着的…在树上。
只见人群的正前方有一个高台,台高五尺有余。高台四角有四个台柱子,柱子上各挂两面三角旗,一红一黄。两面旗中间还有一面大旗,旗上写着“晓晓镖局”。高台正中的顶上挂着一个横幅。横幅上书四个大字“绣球招亲”。
台上挂着一道帘把台前台后分隔开。帘前摆着一只八仙桌,八仙桌两边各有一张太师椅。台上站着两个黑衣人,一个高一个胖,各带着一副黑墨镜。两人严肃地立着,不说话。
嘿,这场面可是这个镇子从来未见过的。
二柱子欣喜,加快脚步往前跑。
可是这个二柱子生来矮小,越往前跑越看不清台上的风景。跑到人群前,二柱子只好往里挤,一边挤一边说:“借个光。借个光。”
前面的人被挤得不耐烦,回头冲他吼:“借个屁的光啊!”
二柱子依旧奋力地往前挤。刚才吼他的人说得很对——光没借到,借到不少屁。
前方的人都人高马大的,形成一道坚不可催的屁股墙。
二柱子无奈,只好矮下身子,伸手往前面人的腿上一扒拉,身体往前一窜。进去了。
咦,这个办法不错!二柱子接着又伸手准备故伎重演的时候,发现这办法不好使了。人是进去了,可是背上背的那个大包被后面的人牢牢地夹住了。他使了老大的劲,拼命的拽他的包,可怎么也拽不动。
正当二柱子和一大堆屁股肉搏的时候,听到台上一阵锣响。
人群开始骚动了,开始激越了,开始欢呼了。
二柱子被背后的大包扯着。猫着腰,根本就站不起来。
“出来啦!出来啦!”人群沸腾起来,纷纷踮着脚抢占有利视角。可怜人群中二柱子的背,被前后左右的五六个人当成了扶手。
二柱子心情十分失落。他在异乡漂泊了快一年。忍辱负重的腰从来没有挺直过。这次好不容易赚了点儿钱衣锦还乡,终于可以挺起腰杆做人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卷入这个绣球招亲的现场,活生生地又被人把腰压弯了。
什么是命?这就是命哪!二柱子奋力挣扎无果,只好弯着腰继续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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