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新府,管城旧县,如今虽然面积迅速扩大,城墙之内变化却并不大。郭继恩携手许云萝,由陆详顺、奉效节跟随在后,漫行于街道之上,四处打量着。
他们目光所及,民居多为土墙灰瓦,也有二层的砖木楼,乃是城中富户所有,听如今多是赁给官员作为住处者。偶尔见到一处正在兴建的屋子,则为砖石楼房。街头摊贩,皆粗布衣衫,有的还打着补丁。只是瞧着气色尚可,未见饿殍之相。郭继恩轻轻点头,眉头依然皱起:“如今簇百姓,好歹能吃上一口安稳饭,这也算是咱们多少做零事罢。”
路过一处胭脂水粉铺,许云萝只扫了一眼,觉得物品粗陋,皆不合心意,便继续向前。郭继恩却带着她顺势拐进道旁一处院子,但见木屋长廊,屋内传出孩童们的朗朗读书声。他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学堂都已经开馆了,日子过得好快。”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夫子从偏房里走了出来,心向郭继恩作揖寒暄,又议论起官府新编之蒙学课本。两人正在闲聊,观察署的两位文官李进献和元焘一块走了进来。
李进献作揖笑道:“适才往节堂去寻都帅,却是已经出去闲逛了。咱们两个一路寻来,瞧见门外陆队正奉队监两个,才知都帅往这学堂里来了。”
那老夫子才知郭继恩身份,惊得目瞪口呆,郭继恩便笑着抱拳与他道别。几人出了学,李进献才禀道:“下官在孙都使处,见着户部行文,教河南府县,广为种棉。此前下官在阳武之时,便有军士前来,帮着百姓栽种。下官曾阅史书,知此物自西域传入,先经关内种植,只是出产不丰,其御寒之效,又不及丝绵。不知朝廷为何大力行之也?”
“棉者,原产于竺,一经陆路,自西域传入,此为草棉,便如李司马所言,并不耐用,早被汰除。”郭继恩告诉他,“如今官府推种的,乃是木棉。此物经海路流入岭南诸地。后汉书中记载西南夷,有梧桐木华,绩以为布,幅广五尺,便是此物。燕京以海商自岭南购入,已在河东、关内、河北等处广为种植,其铃籽厚实白软,可织布,可充絮。如今军中士卒所穿之军袍者,多为此物所造,甚为耐用。棉者,比之蚕桑,无采养之劳,有必收之效,岂非大利民生之举?”
李进献点点头:“多谢都帅解惑,下官心中已经明了矣。”
许云萝轻声对元焘道:“李司马未至之时,想必元参军十分操劳,如今可以松快些了。”
“其实还好,孙都使在东都之时,也拣选了几个旧官充任书吏。”元焘笑着作揖,面上神采焕发,“案牍之事,有人分担,在下则出谋划策,都使无不言听计从,倒也惬意。”
郭继恩转头瞧着元焘,打趣笑道:“瞧着元参军在河南之地,过得很是自在啊。听簇不少富商、世家,颇有纳婿之意。”
元焘慌忙道:“绝无此事,皆是传言耳,做不得真的。”
“可是元参军人物俊秀,形貌出众,虽无娇妻伴随,亦有红尘知己,诗歌互答。”李进献拈须笑道,“李某虽是才入观察衙署,亦已知矣。”
元焘额头冒汗,嗫嚅了几声,郭继恩大感兴趣:“竟有这等风雅之事,元兄何妨来听听?”
“都帅,下官与那歌姬,虽有酬唱之篇,实无涉于风流也。”元焘急忙辩解道,“仆得都帅提携,入幕府掌机要,尽心任事,自宵达旦,无敢松懈。况自悼伤,光阴未几,并无他念。还望都帅明鉴之。”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