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图鞑兵对阵一万余名东唐兵,坦荡的平原极适于战马冲刺,但是图鞑骑兵们并不敢让战马向着敌阵硬撞上去。汉人对付骑兵很有一套办法,他们在正面依然需要下马步战,冒着箭雨迫近对方的车阵,然后以火油弹撕开缺口。骑兵则从侧翼展开,以箭矢扰袭之,觑准机会再冲过去咬上一口。
燕州来的汉军不但有严密的车阵,更有着火一般的斗志和铁一般的军纪,从来不会慌乱后退。不管有多少裙下去,都立即会有人迅速填补上来,以娴熟的长短兵器协同继续与敌厮杀。面对这样的对手,再骁猛的图鞑军士都会有些心里发憷,他们往往大声嘶喊着为自己打气,然后举起盾牌凭着一股血性直冲过去,挥舞着长矛或是大棒,胡乱地拼杀。
燕州军第六师点检贺廷玉身披甲胄,亲自指挥作战,史广兴原本叫他跟着周恒,贺廷玉却非自己已经痊愈,一定要与部属们并肩作战:“跟着都帅这些年,某从未落于人后,史兄尽管放心,某还等着打了胜仗回去娶新妇呢。”
史广兴拗他不过,只得答应。于是贺廷玉便率领亲兵,立于车阵之后,大声呼喝,调度人马以箭矢、长枪御担被火油弹点着的盾车,则以土覆之,另以车辆补之,堵住缺口。旅监徐廷珍埋怨道:“霹雳弹不是已经补过来了么,为何不发放给咱们师!”
“勿要焦躁,咱们再撑一会,也就该胜了。”贺廷玉又冷静吩咐巡检迟瑞峰遣出骑兵往西面去拦截图鞑游骑,便在这时,多莫支麾下最为精锐的两支千人队,皆披重甲,由大盾护卫着迫近车阵,用重斧劈开一条火路,杀将进来。
贺廷玉全无惧色,手执横刀,怒喝一声,率领着亲兵大步向前,军士们紧随而上,与破阵而入的敌军杀做一团。
午时已过,将台之上射出一支鸣镝,接着,东面的梁塬之内,埋伏多时的羽林军常玉贵部大举杀出。张季振领军纵马急冲,从北面楔入特莫孤的战阵之郑骑兵们将霹雳弹接连抛出,连声巨响之后,东唐步军所射出的羽箭也接连而至!
图鞑军的战阵从北面开始坍塌,再也遮拦不住,溃逃的士兵向洪水一般卷向南面、西面。特莫孤手里还捏着一支兵,但是他也不敢再将之全部投入战场,连忙下令撤退,速往同官城内收兵。
然而伏兵之中的第三旅陈之翰部比他们更快,早早地出现在归路之上,摆开了阵势。陈之翰面沉如水,将手一挥,团练王绪生、团监韩文举便手持长枪,领着骑兵向着撤逃过来的敌人冲了上去。
一个照面,陈之翰的骑兵就折损了两百余人,但是他们坚决的举动为主力大军赚来了时机,很快,羽林军第五师杜屹、时仲玉两部就掩杀了过来。
特莫孤终于没能撤入同官城,他遣人将杀得双目血红的赤黎浑给拽住,拖着他一道往西面的兴旺庄败退。在那里,他们与跟着撤逃过来的多莫支部会合,彼此清点人马,折损上万。
这个结果还不算太糟,但是士卒们的士气被彻底打没了,更要命的是,同官城丢了,城内的十余万斛粮草,还有弓刀羽箭等军资,全都落入了唐军之手。此消彼长之下,他们更不敢再整部伍与敌抗衡。几个主将商议之后,特莫孤自告奋勇殿后压阵,大队人马向新平县方向撤去。
周恒率部以伤亡三千余饶代价俘斩逾万,顺利夺下同官城。三军将士雀跃欢呼之际,史广兴遣来的传令兵向周恒、安金重哭泣禀道:“咱们贺点检,阵亡了!”
正在走下将台的周恒闻言,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下来,旁边的官兵们一片惊呼,慌忙都抢上去,查看他有无受伤。
西京城内,南路唐军一面遣兵向西一路收复旧地,一面招募军士,加紧操练。郭继恩与将领们一道,带领着官兵们在校场之上滚打吃土,同时四面露布,告示百姓,又等着燕京来的官员接管民政。
靳衣领着随员终于赶到西京城下,在东面城墙春明门外,老头顾不得体面,涕泪长流道:“不意此生竟有重返皇都之日也!”
他们从春明门进城,街道北面便是兴庆坊中的魏王府,当年的威德帝潜邸。靳衣皱眉瞅着王府的粉墙,知道里面已是人去搂空,心中仍是觉得老大不自在。兴庆坊的西面,乃是胜业坊、崇仁坊,当年西京城内最为风流繁华的去处,如今也是一派萧条景象。
这回倒有许多百姓赶来相迎,其中也有认得靳衣的老者,战战巍巍喊道:“靳司空,靳司空!劫后重逢,真恍然如梦也。”
靳衣定睛瞧去,竟然是已经致誓故相杨龄,不禁大吃一惊,慌忙下马挤过去道:“杨公,你如何会在这里?”
“梁忠顺逼迫至尊东巡之时,老朽便躲入了终南山。”杨龄须发皆白,由家人搀扶着,“这一躲便是两年,直到燕京郭都帅领着王师杀回,这才重新赶回西京也。”
“万幸,万幸。”靳衣也不胜唏嘘,想了想又道,“就请老相国随靳某一道往皇城去,也见见郭都帅。”
“如此甚好。”杨龄也是心情激动,当即便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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