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燕都至海津,二百八十余里,乐班诸人在军队半道歇息之时,便奏乐弹唱以为解乏。只有白吟霜没有献艺,而是声与郭继恩聊:“奴婢过了今年,大概就甚少会自己登台出演了,倩儿也,往后打算与奴婢两个,便仿照朝廷教坊,收几个女弟子。”
“可以啊,”郭继恩嘴里衔着草根,漫不经心应道,他又转头瞧瞧许云萝,少女正在认真瞧着乐班的演艺,“只是我得提醒你,既是答应了要教云萝学舞,须得到做到才成。”
白吟霜微微一笑:“统领老爷只管放心,奴婢既然提了这事,定然会教她学会。”
郭继恩等没有在海津府过多停留,也没有去瞧乐班的出演,他们从码头登上战舰,往辽南半岛的都里城而去。两千料的战舰长达二十余丈,桅杆高耸,船帆阔大,驻泊在岸边如同一只匍匐的巨兽。观者无不惊叹,郭继恩却摇头轻笑一声:“此不过一叶舟耳,何敢称为巨舰。”
“这还不能算巨舰么,”傅冲诧异道,“两千料,已是最大之海船了。”
“不,回头咱们还要造四千料之大船。”
海一色,羽毛状的白云散布在空之中,战舰在平静的海面向东航校宋庭耀、樊振海等参谋们带领着几个讲武堂的学生一道,跟着船上官兵们学习操船技能,辨识风向、风力、洋流和星宿等。郭继恩立在船头,与营管莫贤生一道注视着远处的黑点。
那是中州军的海船,正在渐渐靠近过来。“东莱至都里,三百里海面,中有大谢岛、龟岛、乌湖岛等,”郭继恩道,“中州军在此处设有军寨,每日巡逻戒备,可有与你们冲突?”
“主要还是为了封禁流民往辽南去。”莫贤生面部线条硬朗,头发剃得很短,据他自己,这是因为出海之后淡水金贵,洗头不便,是以水师官兵们大多留以短发。听见主帅询问,他认真解释道,“有时候民船趁夜间出海,咱们往往就在乌湖岛北面一点巡航,若是接着了,便护送着往都里城去。若是他们半道被东莱水师截住,咱们也就无法了。”
东莱水师的三条船慢慢地接近了营州水师的伏波二号战船,团练姜玉柱有些羡慕地瞅着这只庞然大物,嘴里啧啧有声:“燕镇果然是阔奢,这等大船数十艘,成日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便一直跟着,眼见大船渐渐向北,才不得不转头向乌湖岛而去。
伏波二号绕过老铁山向西,渐渐靠近都里城码头,众人眼见沙鸥绕飞,岸边房屋密集,还有一座佛塔,红日慢慢坠向群山,都是兴奋不已,指指点点。傅冲却是觉着不对,他问莫贤生道:“莫营管,这都里城,竟然是没有城墙的么?”
“是,”莫贤生觑着郭继恩道,“据是郭统领下令,都里城不必建造城墙,预备将来扩建之用。”
“这里要城墙做什么,”郭继恩负手道,“北面,有大黑山要塞毕奢城,南面则有精锐之水师,又何必耗费民力筑造城墙?”
下船之后,郭继恩问前来相迎的刘清廓:“船厂在哪里?”
刘清廓向北面一指道:“如今还有三条船在干式船坞里,正在赶造。”
傅冲笑道:“水师当真是吞金巨兽,一年耗费银钱逾百万缗,营州一年岁入不过三百万,刘点检这里,三当其一矣。”
跟随郭继恩一道前来的郜云汉途中甚少话,这会也忍不住道:“民力维艰,统领耗费巨万打造水师,其实甚是无益也。”
“现在无益,未必将来就无益。譬如未满三朝之儿,有何益处?难道咱们就不将养么。”郭继恩笑着大步向前,又回头对众人笑道:“都山珍海味,今日便教大家都尝尝真正的海味,吃海参!”
营州军第二师点检孟书田也从毕奢城早早赶到了都里城,晚饭时候,他向郭继恩提议道:“如今簇佃户、渔民渐多,船厂又有上万工匠,毕奢城内,亦有上万丁口。主帅当在都里城设府以辖之。不然,咱们几个既管军务,又理民政,着实分身乏术。”
“本帅何以先至都里城,便为此事。”郭继恩注视郜云汉道,“郜推官,自今日起,你便是都里府之刺史。”
郜云汉颇出意料之外,但是他并未询问,只是默默点头。傅冲等人便举起酒盅向他道贺,拉巴迪亚认真地道:“首先要恭喜郜太守,然后,我必须告诉你,虽然都里城还不大,但是终有一,它会变成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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