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说了太多话,红衣显然有些遭不住,她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谢必安眼疾手快地扶住。
都这幅样子了,还在逞强,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
谢必安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向阎君殿。
她如今轻的像是没有重量一般,抱着她简直像是抱着空气。
“哥。”
“你别说话。”
谢必安脚步飞快,沉这一张脸,眉宇间是隐隐的怒气。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从前她不过是个凡人的时候,他就没有护住她。
兄长当道这种份上,他还有什么资格,听她唤一声哥?
“哥,带我去崔珏府上。”
谢必安脚步一滞,看向怀中人。
她低垂着眼眸,神色淡然。
心中挣扎再三,他转道判君殿。
判君殿很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曾来过了,走进大殿之中,除了森然的气息,什么也没有。
就连门廊处的灯笼小鬼也恹恹的,没有声息。
只是听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那些灯笼挣开了铜铃大的眼睛,那鲜红的舌头又伸了出来:
“来者何人~~~”
红衣拍了拍谢必安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是我。”
灯笼闻言,晃晃悠悠地飘过来:
“跟我来~~~~”
那声音空空荡荡,无人知晓灯笼鬼之中究竟装了什么,据说若是生前喜欢道他人是非,死后便会被塞进这样一个小小的纸灯笼之中,永世不得再入人间。
红衣一步一步,缓缓前行,每一步,都颇费心力,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再扶住谢必安。
“哥,你在此处等我。”
进门之时,她拦住谢必安的步伐,冰凉的手心拍了拍他的手背。
谢必安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手背上似乎还有那一点冰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虽然他很早就知道,一旦踏过了阴阳那道界限,前世的种种,便都不作数了。
尤其他与她之间,还隔了那么多年,隔着一碗孟婆汤。
隔着几世。
当初她恳求崔珏,将自己的魂魄留在幻境中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谢必安至今不明白,
那一世他死的比红衣还要早,他被陆苏射杀与阵前,临死的时候,似乎没有下雪。
他一个人躺在军阵之中,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
周围嘈杂地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他最后也没闭上眼睛。
再之后,他就是谢必安了。
初蘅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她既然不愿意入轮回,又为何要饮下孟婆汤呢?
谢必安心中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她,可是看到她那张如今寡淡非常的脸,又觉得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如鲠在喉。
判君殿·书房
那只晃悠着的灯笼将她带入内室之后,便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房檐之上,化作一只普通的灯笼。
红衣扶着门,胸口处猛地刺痛一阵。
那日城楼之上,她依稀听到一些,崔珏要她来这里。
但是脑海中的记忆又断断续续,她记不清崔珏究竟说了什么,只依稀记住书房两个字。
于是她一醒来,就来了。
这幅身躯太过残破,她连走两步路都觉得疼痛,浑身上下都痛,像是要散架了。
每走一步,她的身子便淡了一份,像是要消失一般。
她往屋子中环顾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有的东西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
往书桌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