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苏回国之后便向乌石下了战书。
三日后攻城。
他在战术上极有天赋,第三日便已经是兵临城下。
雨霁果然出现了。
陆苏算漏了一点,战事一旦开始,便由不得他喊停。
那一战,水北大胜。
雨霁死于乱箭。
万箭穿心。
红衣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伤口,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内心毫无波澜。
见她拧着眉头,崔珏忍不住以手指抚平。
“既然我死于乱箭,为何要入地府受刑多年?”
崔珏轻笑了一声,捏了捏她的小脸:
“你可是一出世,便背负着雨神转世名头之人,又怎会是池中物?”
雨霁死后,原本大局已定,忽然天降骤雨。
她从血海枯骨中起身,抖落身上的箭,眼神中虽再无神光,手中的匕首却是嗜血非常。
以一敌万,她敌我不分,屠城一夜。
最后那柄断剑,落在陆苏胸口上。
是阎君亲自抓的她,多大的殊荣。
红衣垂着眼睑,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可她脑中空空,这些大事,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原来我杀了那么多人,难怪阎君不肯放过我,可你没有,你为何也入了地府,你不是天上来的吗?”
崔珏扫了她一眼,方才捏过她脸蛋的手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小脸,无言的看着她。
这还用问?
红衣忽然读懂了他的眼神,胸口又如同擂鼓一般,跳得飞快。
窗外忽然又落了雪,洋洋洒洒地覆盖整个大漠,从这里望去,连乌石的影子都不得见。
烛光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静谧的夜中,忽然传来敲门声。
“小雨姐姐,你在吗?”
是阿盲。
“我在,怎么了?”
“方才有个姐姐给了我这个,叫我转交给你。”
她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个小盒子,红衣一眼便看出,那盒子上施了咒术,她连忙接过,同时不忘默摸摸她的小脑袋。
阿盲乖巧的离开,小小的身影摸索着消失在拐角处。
红衣端着盒子来到房间,将它放在桌子中央,不知是因为红衣还是因为崔珏,盒子上缠绕着的黑气更浓稠了一些。
整个盒子似乎都看不真切了。
红某人细长的手指拂过上面精细的一把小锁。
那锁应声打开,都不需要钥匙,只要遇到红衣,就会自己打开。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端坐着的崔珏。
他一双眼神始终落在红衣身上,见红衣抬头,给来一个放心的神色。
红衣菜拨开了那个红木盒子。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福,上面沾了不知道谁的血。
红衣瞳孔骤缩,她自然之道这护身符属于谁,那是她亲自给谢必安带上的。
她捏住那护身符,一掌落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身后的凳子应声倒地,发出一声巨响,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尤为清晰。
“好啊,都挑衅到我脸上来了!”
“小雨姐姐,你没事吧?”
门外传来阿盲紧张的呼唤声。
崔珏大步跨过来,将红衣拥进怀里。
“没事的,红衣,冷静点。”
虽然他这么说着,可他脸上的神色却不比红衣好到哪里去,一双冰冷漆黑的眸中缠绕着怒气。
“我带你去找他,现在就去。”
红衣对于这幻境中的是没有多少感情,可谢必安不一样,她从重生起,就一直小心翼翼护着的兄长,如今居然被人用来要挟自己,生死未卜,她怎么能忍。
陆苏,莫非是想再来一次,逼自己现身?
他是不是有病,红衣心道,自己放下了国仇家恨,与他划清界限,他居然还不罢休。
难道他一定要与自己斗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吗?
崔珏将阿盲带进了屋子,俯身弯腰,温柔地拍了拍她小小的肩膀:
“乖乖呆在这个房间,谁来也不要出门,明日一早,我们来接你,听清楚了吗?”
阿盲目不能视,眼神无法焦点在崔珏脸上,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崔珏将她抱到了内屋的床上,点上了炭火,屋子中更加暖和了一些。
另一侧,红衣意会地给屋子设置了保护的屏障,叫那些魑魅魍魉不敢接近。
崔珏往屋子中扫了一圈,扣了扣她的脑袋:
“就你这,想拦住谁?”
他伸出手,里面躺着一根细细的红线,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飞出他的手掌,将屋子缠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
红衣听他那副不屑语气的时候,还以为他会拿出判官笔布阵,谁知道他竟然用这种方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敛着笑,握住了红衣的手。
“少问,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