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之于谢必安,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红衣上了马车之后,没有再回头。
她想问问崔珏,不想做多猜测。
人间情愫千万种,哪一种可以叫人连他的点滴习惯都刻在骨血里,带到下辈子,再活一遍,就算自己根本不记得这么一个人,为人处世,却依旧带着他的影子?
“三哥,顾仲是什么人?”
她撩开车帘,问坐在前头驾马的温明。
温明将手中的缰绳递给百川,转身钻入了轿中。
“怎么,还惦记着呢?这顾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来了这么多回也就见过一两次,十一你可真是好运气,头一次来就遇到了。要说他是个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他是某一年忽然出现在这条街上的。坊间传闻都说这顾源堂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不过这种传言不可信。”
红衣听得专注,温明见状便来了兴致,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倒出来一样。
“他可是个能人,方才你也瞧见了,他一只手就拧断了邵三的手,还好三哥不与他为敌,得罪他的,都没有好下场,虽然三哥方才嘴上说着担心他的安慰,实际上,还没有什么事儿能难为他的,毕竟他那块地儿就是从邵三嘴里抢来的。”
“邵三什么身份?”
温明一顿,给自己添了杯茶,猛灌了一口:
“他啊,邵相家的三公子,你常年在宫中,应当不知道,为人嚣张跋扈,全是被他那个爹惯得,在这城中,没几个人敢招惹他。”
“当时就是这顾仲,直接拆了顾源堂那块地儿上原来的招牌,重新起了一座点心铺,第二日就被人抓紧丞相府了,谁知道他与丞相秘谈一个时辰之后,居然被丞相恭恭敬敬地送出来了。”
“这邵三自然是很不服气,总是三番五次来找茬,没有一次得偿所愿的,不知道是不是顾仲与邵相立了什么约定,邵相一次都没有出手过。”
“这么厉害?”
红衣为他续了杯茶,听他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
“何止,顾仲神秘的很,不少人在背后打探他,一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没有亲朋,没有亲信,就像是孤身一人。”
确实是孤身一人,红衣心道。
“话是这么说,其实骨子里是个极好的人,我听说顾源堂的伙计都是他收留的,顾源堂的一楼就是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住的。”
“三哥你知道的可不少啊?”
温明摸了摸鼻子,:
“当初我也背后调查过不少次,接过一无所获,知道的这些爷不过是人人皆知的一些传闻罢了。”
二人相谈正欢,原本平平稳稳的马车忽然狠狠地顿了一下,红衣被颠得七荤八素地歪倒在马车里,温明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扶正红衣,怒喝一声:
“百川!怎么回事?”
马车外寂静无比,温明便要打开轿帘,红衣探手扯回他的手,将他往矮几下满一压,一支箭便擦过他的脑门,钉在了轿子上。
温明心中一惊,却不是因为这支箭,而是因为红衣快速的动作,她甚至都没有功底,怎么先自己一步发觉的?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红衣一掌劈晕了过去,朦朦胧胧中,之看见她掀开轿帘走了出去,他无力地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十一……”
红衣伸手招来软鞭,对着外面抽出一鞭,一道森然的鬼气便飞了出去,原本铺面而来的箭雨像是砸到了墙壁一样纷纷落地。
一支箭擦着鬼气的边飞过来,眼看着就要落在红衣身旁,那里是身受重伤几乎晕厥的百川,她未握鞭的手一探,便抓住了那只箭,箭头与他的眉眼之间,仅剩一指距离。
凡人的手并不能承载这般冲劲,她的掌心都被摩出了血,落在那支箭上,将箭身染得鲜红。
她扔下手中的箭,看着轿外围着的一圈黑衣人。
回宫的路上,并没有这样一片荒芜的树林,红衣在黑衣人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除了百川之外,温明的另一个贴身侍卫。
暗箭果然更是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