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你总算醒了,桑白就知道是那些庸医乱说,小姐怎么可能死了,呜呜呜......”
她与丫鬟二人围着棺材,老妇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摸那只手,却担心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幻像,迟迟不敢触碰,怕是大梦一场。
还真有人不怕鬼啊,红衣心道。
“笙娘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棺材中的少女睁开眼,睡眼中依旧朦胧的眼神,就像只是睡了一晚上,方才惊醒。
红衣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眶红了一圈,盈盈的落下泪来,抽噎着道:
“阎君道我命不该绝,便将我放回来了。”
“啪。”在红衣唤娘的时候,灵语便一头栽在了地上,叹服于这位鬼差大人如此真实的演技,不过从相遇一来,这位鬼差大人就什么样子都有呢,她心中对于红衣的尊敬又多了一分,还有一分是畏惧,总觉得她笑嘻嘻的脸皮子地下,煞气逼人。
红衣在妇人失神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眼神甩过来,唇角似乎还含着笑意,灵语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
“小姐回来了,我去喊大家...”
“慢着,这样不行,听我安排。”
红衣连忙打住,将自己的计划在二人耳畔小声说了一番,二人连连点头。
道完,红衣又躺会了棺材里,整理了上下,一副安详死去的做派。
桑白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被子,生怕好不容易醒来的小姐又着了凉,再生一场小病可不得了,都说这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都虚弱得很呢。
老妇人见自家闺女无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回到了胸腔里,原本强撑着的意志才涣散了起来,原地转了转差点倒地,桑白连忙扶着往内屋休息去了。
而红衣躺在里面便有了困意,因为这棺材里,还挺软和的,叫人实在犯困...
还在外面守着的灵语怎么会知道,棺材里的主已经睡着了呢?
不过这也没法避免,毕竟这老家伙几百年没有睡过了。
翌日
云府小姐本该到了下葬的时候,云巢寺中闭关多年的木香住持却是突然出关,行至云家门前,拦住了轰轰烈烈出殡的云家人,说有仙人托梦道云家小姐命数未尽,只是结了仙缘,不日便回府了。
云家人又将棺材抬了回去,那日午后小姐便在棺材里悠悠转醒了,一家人抱头痛哭。
于是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云家小姐结了仙缘,竟能起死回生,前来拜访云家的人几乎将门槛都要踏破。只可惜那云家小姐就是铁了心的谁也不见,那些人才悻悻作罢。
有些不识相的,还想翻墙一睹仙容,也许是因为仙人庇佑,没有人能上得了那堵墙,有些功夫的,手刚巴拉上墙沿,便被一股未知的力量一推,摔个四仰八叉,自此才没有人再去探访这位仙女了。
云巢寺
红衣坐在寺门前的古树上,看着空空的寺庙,都说出家人不打妄语,这木香说起谎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说完就跑,红毫不讲理,害的那些找不到仙僧的人一个个都往云府跑。
哪来的什么仙人,恶鬼倒是有一只,红衣鼻子出着气,觉得这小僧是在看不起自己这个恶鬼,不然为什么要编排什么仙缘,哼。
红衣不悦的神情明显,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座她并不能进入的寺庙,眉头微微皱起。
“施主。”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树下响起,红衣一跃下树:
“哎哟,我说木香,你见到我这个“仙女”跑什么呢?”
玩笑的语气,红衣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笑意。她挑着眉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僧人。
“回来告诉你,你身上有劫。”
“老家伙,糊弄谁呢,我都死了还有什么劫。”
红衣本尊来的云巢寺,这僧人能见到她便证明了他有几分本事。
可说出来的话,又是这般无稽之谈,糊弄愚民就算了,现在还想糊弄鬼了。
木香对于红衣脸上的讥讽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姻缘劫。”
红衣心下咯噔了一下,脸上的不悦消失不见,忽然十分神秘地靠近了那老僧:
“我死了几百年了,居然还有桃花?有这种好事?”
“......”
木香一愣,嘴巴里的另外半段话便咽了下去,这只鬼真的是无药可救,自己何苦来哉?
结果红衣的这次“微服私访”当然是不欢而散。
看在那老僧专门回来告诉她她有桃花的份上,她就原谅了他逃走这件事吧。
云府
“大人,走路的时候别踮着脚。”
红衣放下脚跟,才了几步路。
那日进了云生身体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红衣还是不能适应阳世之人的身躯。
怎么说,感觉十分沉重,不过好在并不影响红衣的术法,鬼差令与锁魂链还是能够使用自如。
云笙的身子年芳十八,正是一个姑娘最好的年岁,红衣有时候望见铜镜里的那人,便会想起当时那个楚楚动人的小姐,即便突然死亡也是无怨无悔,不曾萌生半分复仇之心。
“大人,查清楚了,与笙娘联姻的是谢家。”
“谢必安?”
红衣正在镜前梳妆,在眉心点上血红的一点,明明是同一张脸,忽然便有了不同的味道。
云笙的脸颊淡漠温雅,看着便是人畜无害的模样。红衣用了之后,那温良的眸子里便生生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原本吊起的眼角有着欲语还休的羞怯滋味,现在则是邪气勾人,尤其眉心这一点朱砂似血,叫人移不开目光。
原本低调普通的小姐忽然变得张扬肆意了起来,丢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见,目光不自然地便会被她吸引。
灵语站在一旁低垂着眼眸,看着红衣精细地描眉,点唇,这张云笙的脸已经有八分像红衣原来的面目了,不是相貌,而是魂相,都说相由心生,其实不假。
“不错,大人料事如神。”
“来的正好,不用我去找了。”
红衣将唇上的红晕开,邪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