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颤颤巍巍的接过白绫,将白绫一圈一圈又缠回自己的脖子上,身子一抽一抽地,分明没有眼泪落下来,可是那模样一见就是伤心极了。
她开始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摸来摸去,随后又呜呜呜地哭泣,充满了挣扎与怨念…
红衣走近了些,才发现她似乎在拼命的想把舌头缩回去,便轻笑一声。“别挣扎了,死后的样子无法改变,不如告诉我,为何死在这?兴许我还能送你入轮回。”
小姑娘多次尝试失败,最后懊恼的停止了动作,看着红衣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红衣以手托着下巴,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看她穿着的也有几分讲究,这死法却是随便了点,思索了一番,道:“你是不愿入轮回?”
她泪眼婆娑的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报仇……母亲…”
红衣一愣,仔细瞧了瞧她身上的鬼气,死了少说有十年,听她断断续续的话语,大概能看出来是为了母亲报仇?
作为一个鬼差,自然是不能容忍此等游魂野鬼在人间游荡的,若说幻境是考验,那么她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个小鬼绑起来,等结束之后,一并带回去?
那小姑娘见红衣神色有疑,猛地在地上磕起头来,方才结巴了一阵之后,此时说话都顺畅了不少,连连说道:“大人只要带我回去瞧一眼,是死是活,都只要一眼,我便跟大人回去,我死后便被困在这,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她连续说了这一大串,口中的舌头都快打结了,红衣见她的动作不像有假,便软下心来,道:
“如果你真的是只看一眼的话,未尝不可,不过…”
她眼神中闪过厉色,看着那小鬼。
小姑娘墨色的眼眸中水光一闪,用力的点了点头。
“名字?”
“谢灵语。”
闻言,红衣一愣,在她身前蹲下,平视着她的双眼,道:
“谢必安是你什么人?”
人间这么小?找个人竟然这么简单?
红衣唇角勾起,等她找到人,将锁链这么一捆,将谢必安绑回去,这个任务就完成啦~
谢灵语眼中一片茫然,道:“灵语不识。”
红衣见他眼神不假,自觉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此时一点点的巧合都足以让她浮想联翩。
红衣搀起依旧有些腿软的灵语,向着她的小脸蛋一挥袖,她的舌头便缩回了口中。
倒是个可爱的丫头。生前确实有副不错的皮囊,可惜年纪轻轻便死于非命。
这才十几岁的模样,怎么会客死他乡呢?
又是什么原因让这丫头死了也没法入轮回,红衣对于鬼差们的分工其实不是很清楚,一方面她才上任,还有一方面是她懒得,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种令人费解的状况,不过红衣从来是随遇而安,也不再计较这件事,这鬼再厉害,那也厉害不过她。
灵语没有发觉红衣打量的目光,她摸摸自己的脸,又吐吐舌头,脸一瞬间又由欣喜变成哭丧。
红衣拍拍她的额头道:“傻姑娘,这不过是小小障眼法,我说了你的样子谁都无法改变了。”
灵语点点头,漆黑的眼中泪光大盛,红衣见她又要哭出来,连忙转移了话题。
“灵语家住哪儿?”
“南浔谢家。”
红衣才想起自己都是近百年未曾见过人间的人了,怎么会知道什么南浔谢家,不过听她略带骄傲的语气,想必是大户人家。
对于人间,红衣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在地府待久了,如何富贵之人最后都难逃一死,所以那些人的毕生所求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
“倒是个好地方。”
回忆起家人,灵语苍白的脸颊上似乎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眼里也同样是星星点点,好好一个鬼,居然也有一丝人样了。
她自顾自的说道:“谢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谢家在南浔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因为我的母亲手中握有一件可掌握他人生死的好物。”
红衣看着眼眸逐渐便深的灵语,衣袖下的手掌不动神色地抬起,脸上却依旧是兴致盎然的模样,她轻笑,道:“哦?”
灵语吞了口水,捋了捋舌头,接着说道:“鬼差令。”
红衣直觉胸前的那一方小小的令牌正在发热,此时灵语的眼神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那双漂亮的眼珠子似乎要掉下来一般。
红衣于是十分不小心的将胸口的鬼差令露出来一些:“这个?”
“不错,我母亲早在生我那年便已经离去,只是母亲心中记挂我,便强留了下来,甚至抢过了鬼差手中的令牌,饶是鬼差也无可奈何。”
红衣眼眸一挑,抢?什么鬼差这么弱,回去应该同阎君禀告一番,在这幻境里,是不是将鬼差做的太弱小了一些,有损形象啊!
灵语的声音轻了些,悄悄向红衣靠近,红衣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轻巧的躲过她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