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看着跑进来的这几个人有些吃惊,问道:“老李,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原来这几个衣衫褴褛的人都是这村子的村民,当先那个灰白胡子的说道:“杨公,不好了,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大队人马,像是吃了败仗的样子,来到村里就到处抢粮抢东西,还杀了人呢,死了好几个人了,快逃命吧,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哪里还有粮呀,怎么,还杀了人?”杨林吃惊不小。
“没有粮食,他们就抢别的东西,我家那口子养了一只老母鸡,都被抢走了。是啊,他们杀人了,东头的老胡就被杀了,刀拔出来的时候,肠子都淌了一地,到现在我还心惊肉跳呢!”另一个圆脸汉子说道。
杨林叹道:“这帮天杀的盗匪,竟然光天化日来村里打劫,还敢杀人,这都什么世道啊!”
老李说道:“杨公,不是盗匪,是一队兵,一大队官兵,有个士兵还举着一个破旧的旗子,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吴’字,听说领头的还是个什么将军。”
“官兵?”杨林紧皱了眉,“官家?”
“是啊,如今也分不清哪是盗匪哪是官兵了,就一个字——混乱,我看这官家有时还不如盗匪呢!杨公,我们就是来告知一声,赶紧逃命吧!”老李说完便又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好!好……”杨林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却是神情木然,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下子攫走了他所有的气力,倚着门框的身子倏然滑溜下去,瘫坐地上,垂着脑袋,弯着腰,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被榨干的虾米。
这时,杨母缓过神来,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灾难,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说道:“快跑!”跑出几步,又折了回来,喃喃道:“从后门走!”两人经过杨林的身体,又回到屋里。
杨婵回过头看了看父亲的背影,眼角一下湿润了。杨母察觉有异,责备道:“还看什么,逃命要紧啊!”杨婵忍不住叫道:“爹,你不走吗?”
“走?”杨林抬起头,眼神迷离,像是梦游也似,“哦,是啊,走走。”
杨母急了,骂道:“老头子,你还不起来么,难不成让我背你走?”
杨林闻言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笑容,像是干瘪的小树忽然遇到春风又焕发出生机,站起身:“对,我们走!对啦,靳儿怎么办?”
杨母心里一阵难过,语声有些哽咽:“幸好靳儿上山砍柴躲过这一劫。等过了这伙官兵,我们再回来自然就见到靳儿啦。”
杨林点点头,一步跨进屋中,叫道:“那就快跑!”
“想跑?还快跑,看你们往哪里跑!”
杨林心里咯噔一下,回过身,便看见了说话之人,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尖嘴猴腮,身躯也很是单薄,面黄肌瘦,活像个瘦猴似的。穿着一副铠甲,腰挎长刀,倒也颇显出几分威武模样。
这时,从外面呼呼啦啦地冲进了几十个士兵,个个脸有血污,显然打过仗。
瘦猴看了看杨林,咧嘴一笑:“我说老头,我们是兵不是匪,你又怕什么?”
杨林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未显露出来,说道:“你们既然还知道自己是兵,就不该到处抢粮杀人!”
“哦!”瘦猴击节道,“有杀气,不愧是当官的人啊!”
“当官?”杨林愣了,“老朽就是一介草民,哪里是什么官家啦。”
“你不是这村子的地保吗?”瘦猴道,“地保也是个官嘛,家里自然是有粮食的,对吧?”
“粮食?”杨林苦笑,“你看看我们这个小山村,四周山坡上的树都……”
“好了好了,”瘦猴显出一脸的不耐烦,叉着腰,“我们可是正规的府兵,奉命来到永定郡剿灭流寇,如今辎重部队走散了,沿途便征些粮草以备军用,胆敢违抗者,格杀勿论!地保,你掌管着一个村的粮食,若是只顾敷衍搪塞,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啦!”
杨林初见这阵仗时心里倒是一阵阵打鼓,但这会儿不知为何胆子竟大了起来,说道:“这位将军,如今灾祸连年,庄稼颗粒无收,老朽虽是这村里的地保,但也有半年余未见过粮食了,本还盼着朝廷发粮赈济,看来没什么指望了,家里一粒米都没有!”
瘦猴阴沉着脸,眼珠不住乱转,显是思虑着什么,突然一挥手:“给我搜!”话落,便有一队士兵冲向了后院,一队士兵冲进了堂屋。
那队士兵冲进堂屋便四处搜索,掀桌子摔盘子,翻柜子倒箱子。杨母见状冲过去阻拦,被一名士兵顺手一推,便哎呦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杨婵叫了一声“娘”,赶忙过去搀扶。
那士兵本欲走开,听到杨婵的叫声,回过身,上前细细打量,眼里流露着迷迷的邪光,捏着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渣,嘿嘿笑着:“声音好甜啊,来,抬起头给爷瞧瞧!”说着便上前捏杨婵的脸蛋儿。
杨婵花容失色,当即躲在母亲身后。杨母张开双臂护住女儿,叫道:“你要干什么?!”
“哟,还是个大美人呢,来,让爷香一个!”那士兵一脸猥琐,待看到杨母后,瞬时脸色狰狞,上前又是一把将她推搡倒地,伴随着杨婵的一声惊叫。
杨林听到争执,回身一看,便冲将过来,怒道:“你要怎样?”那士兵冷冷地道:“老东西,识相的话就给我滚远一点!”说着便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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