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良在旁接了一句话,“如我和耘艾这般生于洞溪里,长于他乡的少年都不曾记录在册。”
“秋兄言下之意,此人来自于我洞溪里散落在外的弟子?”岳牧野急忙追问道。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具体如何还得我们亲自求证才行。”秋子良回道。
岳牧野思量片刻,向二人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亲自跑一趟,见一见这人到底何等战力无双!!!”
“牧少爷所言,正合我心意。”冉耘艾当即应可。
秋子良回望浓雾,对岳牧野提醒道,“赴戎机潜伏雾色中,稍有不慎,你性命不保。”
兴致勃勃的岳牧野闻声,骤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又抬起脚步,自信坚定地说道,“洞溪里子弟敢作敢当,无畏艰险,我岳牧野更当以身作则,好叫那贼子知晓我岳牧野亦敢为洞溪里舍生取义。”
这次,秋子良郑重拱手作揖,俯首笑道,“是子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岳牧野大袖一挥,率先跨出门槛,走近浓浓雾色。
冉耘艾与秋子良对望一眼,齐齐跟上。
此时,正在群山堪量风水山河的一行三人,亦眉头不展,无奈停下脚步,为首的钱笑之对董必合说道,“天地灵气,上清下浊,各有造化。这股浓雾乃浊气所化,身处其中,叫人心神不宁,眼神黯淡无光,你说可不可恨?”
此时的董必合在他的教导下,皮肤黝黑之余更有几分干练出彩,闻听师尊这番说辞,遂细心接话,“万物生灵,唯独人族最擅长窃取天地灵气,囤积体内,是以浊雾生而有道,食人精气,还于天地,是与天地有大造化。”
钱笑之笑容拂面,取下腰间的葫芦塞,伸手抓了一缕浓雾,牵引进去,这才继续说道,“天地道理,不以生死为规矩;世间道理,不以善恶为规矩。”
董必合不解其意,向董必昌望去,见他正深思熟虑,然后眼神坚决地回道,“董家儿郎,只以善恶为规矩。”
钱笑之说了声痴儿,却不打算否决他的念头,而是对董必合说道,“墨学治世,首重人心,不在一地之人心,也不在一洲之人心,而在古今之人心。”
董必合重重点头。
今日之事,更是明日之事,墨学子弟,当有古今之心胸。
董必昌坚定念头后,突然想起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开口问道,“钱师傅,这雾色中是否藏有雾怪?”
钱笑之晃了晃葫芦,笑着回道,“难不成你要下山除妖?”
董必昌回道,“若要妖魔作祟,定不推辞。”
董必合应承道,“昌哥所言有理,莫不推辞。”
钱笑之抖了抖葫芦,仰头望着浓雾,镇定自若地回道,“那头精怪此刻只怕正在后悔无比,为何要不知轻重地踏入此地,白白失去了自由身。”
两位少年皆一头雾水。
钱笑之走在山地,见雾色久久不散,早已觉察有人暗中作梗,稍微思量就知是赴戎机的窃夫有意而为之,可惜力有不逮,难穷其恶罢了。
“年关将近,你俩恐怕要陪我在这群山过个年岁咯。”钱笑之顾左右而言他,畅快一笑。
董必合不以为意,情真意切地接道,“师尊所在,即为吾乡。”
董必昌豪爽回道,“大好男儿,四海为家。”
钱笑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大哥是个大好男儿,游必有方,至于你这离家出走的小小少年,还是早些回家,免得爹娘挂念。”
董必昌傲然回道,“我年少游历,爹娘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像别家父母那般牵肠挂肚,做小家子气。我董家儿郎生来就要行侠仗义,四海为家。”
钱笑之重重拍在他的肩头,“董家风光,朗朗如日。”
“只盼李家那个小儿郎平安无事,莫学董家的侠义千秋,葬送了他的大好性命啊。”
随着这一声悠悠叹息,走过群山与河水溪流,独自走在桃花园的李成蹊已再次经过与白衣老者相见的地界。
哪怕老先生已不在此处,李成蹊仍然心念与他,拱手作揖,躬身礼拜,压低声音说道,“洞溪里李成蹊在此谢过老先生相助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忽然,一阵清风浮动,吹散了阵阵雾色,空出了少年与白衣老者的那片地盘。
“老朽果真不曾看错少年心性。”白衣老者蓦然浮现,如去时那般现身于此,“若你无心感恩,我当不会心生感应。”
李成蹊见白衣老者现身,恭敬回道,“先前掩瞒身份,实在是迫于无奈,还望老先生莫怪。”
老先生挥了挥手,示意李成蹊不必自责,“老朽来此,本是随缘而来;此次现身,是念你心诚则灵。”
李成蹊俯首不语。
“少年郎,可有心愿与老朽祈求?”
李成蹊摇头不语。
老先生开心地笑了笑,挥手抖落一缕清风,赠予李成蹊的心头,“根老曾经在封易彤的心头埋下了一缕【活水】,好叫她日后不必心生哀意。我这缕【春风】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叫你日后不必萌生死志。”
李成蹊回道,“老先生放心,成蹊不会自寻死路,因为在我心头藏了个她。”
老先生眼神一黯,起身走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人间事,来来往往,皆是旧事。”
老先生还想多说些什么,根老忽然现身至此,挥手散了他的身形,对李成蹊说道,“那老头是一股游走世间的执念,其好意可欣然接受,但其言语不可深究,知否?”
李成蹊神色犹豫,根老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语气严厉地呵斥道,“那家伙宛若孤魂野鬼,自顾不暇,说是时日无多,实则活过了一世又一世,哪里需要你这小家伙报恩???”
“再退一步说,真要说报恩,除了你父母,是不是最该先还我的恩?”
李成蹊重重点头,“成蹊时刻不敢忘根老大恩大德。”
“人活一世,绝无二世,最多是活的久些,别给我想着来世做牛做马。”
李成蹊悻悻然点头。
“老头儿好不容易盼着你活过了九岁,眼看着就要十岁添个整数,在这期间可不许再闹什么幺蛾子,尤其是对来历不明的人许下重诺。”根老狠狠敲着他的小脑袋,好叫他多长点记性,“若你再冥顽不灵,我就把你的户籍过给冉氏。”
李成蹊面露紧张,低声回道,“成蹊明白。”
根老又敲了他一下,“小木头脑袋,瞧着就让我来气。”
李成蹊垂首,不敢接话。
根老气呼呼地一言不发,静静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