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启的距离在慢慢拉近。
四百步。
三百步。
耶律淳双脚夹紧马腹,拉弓。
却见林启也是猛然一拉缰绳转过马头,手上赫然是一张弩。
耶律淳的马还在狂奔。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两百五十步。
林启扣弩。
同时,耶律淳身畔的树梢上,一道人影忽然落下,如惊鸿掠过。
一柄长剑当空斩下!
漫天杀意袭来。
“咻”
林启手中的弩箭激射而出。
电光火石间,耶律淳猛然侧过身。
劲弩击穿了一个辽兵的胸甲,溅起血花,那辽兵轰然摔下马去。
而耶律淳避开了这一弩,却避不开当头斩下的那一剑。
龙骧凤翥势难收。
一剑光寒十四州。
这一剑劈下,是南灵衣毕生之力,她不信耶律淳能躲开。
她从小便生长在辽梁边境之地,记忆里只有漫天的寒冷与饥饿。
荡析离居,转死沟洫,尸骸暴露,饿殍横野!
所以她的剑意是悲悯,是孤愤,也是侠气。
剑虽三尺,杀气凛然万丈。
耶律淳却没有躲。
面对南灵衣的这势不可挡的一剑,他冷笑着,扬起手中的大刀横扫过去。
这一刀,气吞万里,横扫六合。
这是至刚至烈的一刀。
这一刻,耶律淳胸间豪情四溢。
朕,有气吞四海之心,才敢登临至尊之位。又岂是你等跳梁小丑能恣意算计的。
“嘣”
长剑断开。
南灵衣如蝴蝶般顺着耶律淳的刀飘荡了一下,躲过刀锋。
下一刻,刀柄重重击在她身上。
林启脸上自信的笑容凝固住,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千算万算,他从来没想过,耶律淳竟有这样一身武艺。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南灵衣是世间武艺最高强的那个。
他对她的信心甚至超过了对自己。
但此时,他看到南灵衣如一叶翻飞的落叶在空中飘落下来。
衣袂纷飞,如天上仙子被贬落凡尘。
林启策马回奔,接住南灵衣。
他低头看去,只见她面如金纸。
她努力张开嘴,却不停有血涌出来,似乎连呼吸都极为艰难。
林启急忙抱着南灵衣,飞快地便策马逃去。
“你坚持住,杀不掉他就算了,我们下次再找机会……”
风将他的声音吹散。
林启只能听到马匹在重重的喘气,南灵衣也在重重的喘气。
腿上忽然感到一片温热,林启没时间低头去看,却也知道是南灵衣的血。
他从来都是从容镇定,此刻却终于慌张起来,不停的挥着马鞭,再也看不到往日淡定的样子。
两边山川倒流,快马急速穿行。
“咻”
利箭袭来,一声悲鸣。
飞奔的马匹重重倒在地上,将马背上的两人摔得老远。
林启背上一痛,却也顾不上许多,他飞快地爬起来,抱起南灵衣。
“你没事吧?我带你走,再坚持……”
南灵衣终于缓缓睁开眼。
她看着林启满是泪痕的脸,忽然笑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启这个样子。
“原来你还有慌的时候。”她想说话,张开嘴,却只有血涌出来。
她是真的很想和他说,自己死了就死了,不要他赔一条命。
也真的很想告诉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心里就一直念着他。
“大概是在保义军的营房里,你拉了我的手……”
“你这个登徒子。”
但一口气堵在胸膛里,她感到窒息,感到剧烈的痛苦,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耳边是林启焦急的呼声,她忽然感到有些难过,又有些开心。
于是她轻轻推了推他。
心里在说,你快走。
你快走。
“呵,老鼠一样的东西。”耶律淳冷眼看着前面林启一抽一抽的背影,嘴角挂起一丝揶揄。
耶律淳不打算再和林启废话。
没有意义。
于是他缓缓拉开弓。
今天,终于要把这个在境内流窜的祸害解决了。
往后,朕还要面对很多敌人。
但,朕会一直赢,像今天一样。
从头到尾,朕就看穿了你的伎俩,却还是这样一路碾压下来。
这,就是朕的实力……
弓如满月。
放……
“嘣!”
耶律淳身后的亲兵吓了一跳,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皇帝陛下的头盔突然爆炸开来。
黏糊糊的溅了他一脸!
无以形容心中的震惊!
骏马受惊,前蹄扬起,穿着金黄盔甲的虎躯摔落在地上。
皇图霸业,摔成一地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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