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苏轼当自己人,因为苏轼自始至终不赞同司马光的执政手段,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对旧党的其他人有过攻讦。
更没有对旧党的大后台太皇太后高正仪有过攻讦。
毕竟,自己的亲弟弟苏辙也是旧党,太皇太后还是自己的粉丝,苏轼做不出来怼粉的事来。
加上,苏轼和吕大防、范纯仁等旧党核心人物的私交都很好,犯不着和当年一样,傻呼呼地将火力对准皇帝和王安石猛怼,那是作死。聪明人,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坑面前掉下去两次。
都说,苏轼很不幸。
他在王安石执政的时候,反对改革派,将皇帝都得罪死了,才有了‘乌台诗案’,最终被贬黄州。等到司马光上台了,他还敢反对司马光,又被贬谪。
可那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瞎琢磨,苏轼什么时候在元佑年被贬谪了?
他是自愿请求调离京城的好不好。
学士的身份,官阶,都没有剥夺,只不过表面上看,他似乎成了知州。大宋的知州,不少都是给京城的高官被贬谪的时候给准备的。可苏轼不是,他地位身份官阶都没掉,掉的只是衙门的规格,仅此而已。而且还是自己要求的,连司马光都没有要将苏轼打压的打算。
所以,苏轼是范纯仁眼中的自己人,可是徐让是谁?
他有什么资格来反驳自己的决定?
越看越不顺眼的范纯仁,见徐让还有些心有不甘,于是冷言冷语道:“是老夫错了,还是大宋的律法错了?”
“下官不敢。”
徐让连范纯仁的目光都不敢对视,低着头,躬身认错道。
他这才发现,似乎这次贾道全的案子,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机会,而是一个坑。朝廷本来已经做出了决断,自己非要和朝廷过不去,岂不是找死?
下午的断案就更简单了,主犯认罪,但是动机还不明。
贾道全对高孝立怀恨在心,摆明了要临死拉个垫背的,把高孝立给牵扯进来了。
被告变原告。
高孝立有点傻眼,他还是颍州城内跺跺脚,颍州城都要抖三抖的狠角色,高家还是不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了?
“高家家主高孝立污蔑犯官火烧颍州码头货场,想要勒索我二十万贯银钱,犯官气不过,这才聚集了庄丁想要去高家讨要说法。”
“贾道全,你血口喷人!”
“可有证据?”
“没有,但是犯官有证人。”
……
咦——
在衙门口观看断案的百姓顿时起哄起来,大户之间的对厮,对于当地百姓来说,就像是明星撕逼一样博人眼球。他们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接地气的大人物之间的厮杀,最好能在衙门上真刀真枪的来一场生死之战,才好。
有人还准备了烂菜叶,臭鸡蛋之类的看断案必备的道具,就等着案犯押解出衙门去大牢的时候,过过手瘾。
平日里,颍州的百姓谁敢拿这些东西往高孝立和贾道全的脸上招呼?
大家盼这一天好久了。
可惜,京城来的大老爷不配合,根本不给百姓这个千载难得的机会,一声‘狗贼不得好死’,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还往外轰人,太可恨了。
但没办法,衙门断案临时退堂,范纯仁本不想节外生枝,但想起来临出京城的时候,太皇太后高正仪嘱咐过自己,有机会的话敲打敲打颍州高氏。
高孝立见状,心都凉了半截。
因为,他也被区别对待了,大堂之中就留下了范纯仁,苏轼,还有颍州州衙的官员。
他很想把李逵威胁他的事说出来,可问题是,谁信啊!
李逵不过是苏轼的徒孙,他老师都在沂州呆着呢。苏轼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徒孙就腆着脸对高孝立发难。
可是他能够预料到,贾道全的说辞会对他很不利。
果然,等询问结束之后,徐让就匆匆的消息带给了高孝立。贾道全避重就轻,就说高孝立污蔑的他窝藏纵火罪犯,还有故意纵火货场的事,其他的一概不提。
这让高孝立又惊又怒。
惊的是,范纯仁竟然相信了。
怒的是,他竟然被死定了的贾道全坑了一把。
散衙之后,苏轼作为地主,理应给范纯仁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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