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认为,面对自己这方十八名县令的集体发难,钱理除了妥协一途,别无他法。
然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
“几位县令,事办不好,被问责之时,竟敢威胁太守,真是狗胆包天。”
“谁!哪个混账东西敢如此侮辱我等!”
诸位县令愤怒不已,四处张望,发现这声音就是从钱理身后的那个脏兮兮的随从口中说出来的,这下他们愈发怒气冲天。
“你一个小小随从护卫,竟敢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我看你才是狗胆包天!”
“钱太守,你一个随从就如此过分,今日若是不给我等一个交代,我等决不罢休!”
钱理冷哼道:“不罢休?这个交代本太守还就是不给了,你等又待怎样?”
蒙县令这时候也已经毫不客气:“足下堂堂太守,我等怎敢对您如何?只是你污蔑我等在先,令随从出言不逊在后,此事若是没有交代,我等只能告病休养,届时诸县赈灾一事,只能劳烦钱太守自己多多操心了。”
言辞之中,威胁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钱理丝毫不怵:“污蔑?本太守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岂敢说那番话?”
蒙县令等人闻之色变。
“钱太守有何证据?”
钱理拍了拍手,喊道:“带进来!”
不多时,一群满是泥泞,年龄不一的百姓,从门外鱼贯而入,刚一进来,就跪倒在了钱理的面前。
“草民等见过钱太守。”
蒙县令似乎猜出了这些百姓的身份,不过还是沉住气,问道:“这些人是谁?钱太守传他们进来,又要如何?”
钱理没有理他,对那些百姓柔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将之前你等拦下本太守,所诉之冤情,尽管说来,本太守自会为你等做主。”
他话音刚落,蒙太守语气阴森地说道:“你等是何方刁民,若是胆敢信口雌黄,我蒙家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这话一出,这些百姓浑身一抖,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钱理,最后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蒙县令满脸得意之色地瞥了一眼钱理。
这时,刘赫说道:“诸位老乡不必害怕,只要你等将此事证实了,他便是诛灭九族,也难抵其罪,若是不能证实,以此人品性,日后难免还是要遭其所害。”
“你……你一个小小随从,怎敢……”
蒙县令大怒,正要叱责,却被钱理厉声打断。
“你闭嘴!”
那些百姓面面相觑,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好,草民说。两日之前,县令大人出了通告,说黄河决堤,我县以西的河段,或许也将有决堤之危,因此要将我大柳树村以及周围几个村落的百姓,还有一些流民,都聚集到本村之中。说是本村在城最东侧,不但距离黄河最远,而且村后便有山坡,随时方便撤离。”
“我等不疑有他,都在村中安心等待。他本有承诺,这几日官府会负责我等的口粮,可等所有人聚齐之后,却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外村人还好,那些流民全靠我等接济,才得以活命。当时草民等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本要去官府询问一番,谁成想,这狗贼竟然……”
说到这里,那村民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他竟然下令城门紧闭,所有人不得进出,我等无可奈何只能返回村中,众人商议一番,准备全部山暂避,不料大家昨夜正收拾行装之时,洪水突然降临,全村瞬间被淹,一千四百多人,只有我等这五十余人逃到了山。”
他此时双目通红,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紧紧盯着蒙县令。
“就是他,这个狗贼,他非但没有派人前来救援,还亲自带兵过来,将所有被淹死的百姓的尸体,都集中到了一处义庄之中,后来洪水越来越大,义庄被淹,那些尸体从中漂了出来,得以被太守大人您看见,草民等人,这才有了伸冤之处啊……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求太守大人做主啊……”
蒙县令这时神情又有了几分紧张,这人所说的,确实是半分不差,他完全相信这几十个人就是大柳树村幸存的百姓。
“可恨,居然还有人逃脱了,当时怎么没想到山搜寻一番,灭了活口,当真可恨!”
他心头暗恨不已,转头看向了钱理,随后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
钱理听完这几个村民的申诉,点了点头。
“蒙县令,你还有何可申辩的么?”
蒙县令此时已经全无惧色:“钱太守仗势欺人,勾结刁民,污蔑下官,下官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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