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说话语调十分平缓,然而传入刘赫耳中,却是让他十分惊喜。
“哦?文若初来乍到,便有妙计献上,快快说来。”
“属下看主公进洛阳后,已半月有余,不曾见有何动作,想必主公对众诸侯,以及朝中局势,都有所疑虑吧?”
刘赫闻言,轻轻叹气。
“唉,文若果然慧眼如炬,一眼看穿当前我军困局所在。”
他将眼下自己的顾虑一一说了出来,崔钧也时常补充一二。
不料荀听完之后,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主公英明一世,何以在此事上却犯了糊涂?凡事当直指其根本,方能长治久安。诸侯之乱,自是难不倒主公之雄伟大军。而世家之祸,三公之议乃金玉良言,不过主公要崔司马列名单,却是舍本逐末之举也。”
刘赫点了点头:“唔此事确是难办,不知文若之意如何?”
“此事根本无需刻意去办,大可等他们自投罗网。”
荀这话让刘赫跟崔钧都有些惊讶,同时也不明所以。
“自投罗网?诸如陈纪等人,个个如人精一般,岂会如此犯傻?”
荀笑道:“人再聪明,也有疏忽之时,更何况其家族人口众多,奴仆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人中,有不少平日里横行霸道,目无法纪,一向无人敢管,他们对此早已习惯,此时便是叫他们收敛,也是决计不可能办到的。”
“三公之言直指要害。当今天下世家,共分三类。一为忠君爱国者,二为尽心谋私者,三为骑墙观望者。对这三类家族,表面上都需做到一视同仁,而其中之准绳,便在于国法二字。数十年间,法纪松弛,不少纨绔子弟目无国法,横行无忌,只要主公以国法公正对待,不但令旁人难以借机攻击主公,还可借此收拢民心。”
刘赫眼前一亮。
“对啊!当日杨公等三人便曾叮嘱于我,叫我凡事要占据法理大义,我居然没能领会其中深意,如今文若一说,我才完全明白。”
“主公过谦了。只要万事遵循法纪,一切难题便迎刃而解。一旦家族有子弟犯法被捕,则家族主事之人,四处奔走连携,试图反对压制主公者有之对子弟严加管束,支持或默认主公者有之旁人不动他不动,旁人一动他尾随其后呼喊,试图捡便宜者亦有之。如此一来,最多两三年功夫,主公治下各大家族之立场,便会表露无疑,主公想要之名单,岂不是自然而成?”
刘赫听得简直是心潮澎湃,激动难耐。
“文若寥寥数语,却如同画龙点睛之笔也。届时非但可以掌握各大家族之态度,还能借助法理,名正言顺敲打那些不顺从之家族,简直一箭双雕也。”
“忠君爱国,家教严格之人,族中犯法者自然少见,犯重罪者更是难得。自私自利,无视朝纲者,族中犯罪者自然繁多。如此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更是出师有名?荀氏文若,果然大才啊,钧拜服。”
崔钧对着荀拱手致意,荀也忙还礼。
“既然要以国法加以制裁,那这执掌刑律之人,自当慎重,文若可有人选?”
荀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黄门侍郎钟繇,钟元常,曾任廷尉正,为人正直,精通律令,可任廷尉一职。”
“哦?原来是钟繇先生,他曾是家父在廷尉任上之副手,家父对其多有赞誉,确是十分合适。”
崔钧也是十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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