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而这一秒与一秒之间却隔着永恒,因为这里的战场局势每一秒钟都发生着变化,第一秒钟都有国军士兵的流血与牺牲。
彭狗子让常有富带上那挺机枪和子弹,准备赶去支援癞子一校
突然,彭狗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认为在这片交战区域,国军的兵力应该占有绝对的优势,在胶着的战线后方出现日军,只能够道是日军的有意安排的安插行动,也就是,突破这一股日军的封锁,那么北面将不会遇到日军的部队。这时,他觉得不应该再让杨安这个兄弟冲进包围圈,再次卷入战斗。他一脸正色地走到杨安跟前道:“杨安,现在北面应该不会有鬼子了。昨是俺让你错过了回家,现在你就一路向北,自然会找到熟悉的路,你就可以返回昨部队驻扎的村子。”
彭班长的安排太过突然,杨安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刚才收集子弹,本身就是在为后面打仗作准备,突然听到了彭班长的话,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么危险的战局,这一别或许就是生离死别,离别的伤感油然而生,加之先前看到满地国军士兵的遗体,心中已生悲戚,双眼里顿时泛起了水汽,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杨安当然明白了彭班长这么安排的用意,他这是不希望自己再留下涉险。
杨安满眼悲戚与不舍感染了彭班长,他不由心生不舍,两眼微微湿润,用力抿了抿嘴,上前几步,两手拍了拍杨安的双肩道:“好兄弟!回家吧!你还是一个学生娃,打仗是俺们当兵的事情!”
杨安又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做好投军的准备,更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也想早日回城,但彭班长突然提出让他一个人离队返回,一时间竟然不能够接受。他不接受这个安排,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在杨安的内心,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家与国的关系。他在扬州上了学,甚至连初中都没有上完,学校里有限的教育,没有帮助他建立清晰地家国关系。家的概念对他来刻骨铭心,国家这个概念对他来却是虚无飘渺。
直到离家出走到汉口,那晚胡立德讲到“九一八”事变,讲到自己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讲到“国保于民,民保于信非信无以使民,非民无以守国”这句让他似懂非懂的话,才让他对家国的关系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
可是,在汉口扛码头时,他却知道,即使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码头苦力也是要缴税的,而国家对码头工人来唯一的显现是在收税之中,却没有让苦力们找到他们对国家的归宿福理所当然,他对这场国仗没有更多的热情,即使他内心期望和平。但是,当他知道父亲死于日本人之手,当福伯死于日军炮击之下,仇恨主导了他的内心,也让家国关系在他的内心更加清晰。因此他希望多为抗战做一些事情,主要还是希望借此来报仇雪恨。当然,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投军的打算。
自从经历了殴打齐维民逃避责任离家出走之后,这个孩子在时间的磨砺中,慢慢地学会了承担,这些当然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当他戴上和佛教万字符一样的白布红十字袖箍,早已把自己当作一个医护人员,伤兵们还留在仓库,他不想让自己再次因为逃避背负自责。
“责任”二字的概念,已经在这个孩子的心中建立,他不忍就这样放弃责任。想到汉口因为逃避了责任,“沦落”在街市上拉车奔跑,他不想在今后的心理历程中再次这般长途“奔跑”,而承受因为逃避责任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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