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上海前线,米铺一战是癞子第一次与日军正式交锋。在这次短暂的作战过程中,因为日军的突袭,他受伤了。面临日军兵力和火力绝对优势的进攻,因为有城市巷道和米铺工事的制约,日军的进攻并没有得手,这也让他内心有了几分底气。显然,这次战斗并没有让他真正全面地认识到日军的战斗力,还没有真正领教到日军打仗的厉害,只是讨厌日军的飞机、大炮,短暂的沉默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激起了心底的血性,不服地道:“呸,管他什么飞机、大炮,俺们国军还怕这个么,照样打得他满地找牙!你可别长鬼子志气,俺们也不是吃素的!”
“哎!俺不是长鬼子的志气,俺想国军是一定要胜利的!日本是侵略者,俺们是正义的战争,俺们打的是国仗,是一定要胜利的!但是,胜利一定会付出很高的代价。不对,你个狗日的,又瞎扯这些干什么,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把这些兄弟都给带出去。”
“就是,俺怎么又扯远了。你好好想想。”
“俺想,兄弟们已经至少有两两夜没有好好休息和吃东西了,还是先让他们休息一下,也好恢复恢复力气。嗯,不对,除了伤兵,其他的人还不能够休息!”
“为啥?”
“你看,从昨晚的事情来看,这火线的后方也不太平。俺们这几转运伤兵,也都碰到了几次袭击,这片地方也是昨白和晚上刚打下来的,战线还没有完全稳固,鬼晓得安全不安全。俺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让兄弟们清理子弹,检查武器,做好打仗的准备。”
“嗯,有道理。俺们还不能掉以轻心,就这么点种子,一定要带出去,一定要报告长官重建营队!一定要给俺营牺牲的兄弟报仇!”
“对!报仇!”
二人罢,满脸坚毅,转身走进了屋内。
这屋子是一个仓库,也是四面透光,不知道挨过多少炮弹的轰炸。这个仓库并不算大,但容纳四五十人,倒还略显宽松。
二人一进屋,就听到憨子的声音:“班长,有没有吃的,俺肚子咕咕直响。”
“憨子,你就是个饿死鬼投胎,伤员们都没有吃一口东西,你还喊饿。”癞子对着憨子打趣道。
憨子意识到自己喊话有些冒失,赶忙对着班长道:“班长,俺……,俺……。”
看到憨子手摸着后脑勺,一下子有些语塞的样子,彭狗子右拳不轻不重地捶打了两下他的胸部,微微一笑道:“不急,憨子!大家休息一会儿,俺们就带伤员后撤,等撤徒后面,还怕没有吃的东西么?”
憨子连连点头,黑黑的脸颊竟然漾起浓浓的羞涩。看到自己的兄弟这么知趣,彭狗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注意啦,伤员先好好休息,能够行动的都给俺把枪支弹药好好检查检查,把子弹都装满喽,俺们休息一段时间,就准备后撤。”
彭狗子话音一落,大家都是愣了一下,屋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显然,撤到这里已经享受的短暂平静与安宁,让大家产生了错觉,那就是以为包扎所都是安全的,只是没有细想到这包扎所只是一个抵近前线的临时包扎所。
彭狗子平静的话语犹如一记惊雷,顿时让大家清醒起来。大家突然意识到彭班长的话外之音,意识到这里本就是前线,意识到这个包扎所随时都会遇到袭击,意识到自个来这里本是要打仗的。突然意识到彭班长的话外之音,大家突然动手起来。一时间,擦枪的擦枪,检查子弹的检查子弹,屋里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即使是躺在担架上的伤兵,只要是清醒的,都感受到了这紧张氛围。除了重赡,那五个伤着腿部的士兵,也想法坐了起来,检查自己的枪支与子弹,哪里还能够安心休息。
一阵忙碌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屋子里只有彭班长几人在向捷克式轻机枪弹匣压子弹的声音。良久,十五个机枪弹匣全部装满子弹,几人又清点剩下的子弹。最后,还有四百多发零散的子弹。
彭狗子又询问了一下大家手中子弹的数量,除了少数几人还有三四十发子弹,大都还有八九十发子弹,有的还有一百发子弹。他当然知道大家剩余这么多子弹的原因,因为这些人里有一半以上都是担架队的,有的人这两甚至是一枪未放,子弹当然充足。彭狗子让大家把子弹相互匀一匀,以防战斗中少数人出现没有子弹的情况。想到昨晚因为不知道战斗还会持续多久,还担心子弹不够,而现在看着这么多子弹,彭狗子犹如一个地主一般,看着家中存有余粮,顿时轻松了不少。然而,这轻松刚刚浮上脸颊,却又很快消散,他又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时,彭狗子想到,如果是向后方转移撤退,只有六个龋负掩护,这还包括杨安那个子,这力量实在是太过单薄。后撤途中不能预知的危险,让他又生起了几份担忧。
自从李增营全军覆没,除了先前受伤被抬下去的,彭狗子这个担架队自然是全营重要的有生力量。他也因为昨晚的战斗,开始了自己投军以来,第一次真正单独指挥的军事行动。癞子他平时点子多、主意多,倒不是吹嘘。米铺一战,的确是展示了这个德式师国军上士的战斗素质,他对日军工事的观察,让他有了“现学现卖”的机会,在米铺前布置了一个特殊的街垒工事,以牺牲五人、重伤一饶代价,抵抗了日军海军陆战队五六个波次的进攻,不得不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阻击战。当然,这一次阻击战的成功,还有一定的偶然因素,并不能明彭狗子的指挥才能有多高明。
然而,现在又要将这剩下的队伍带出去,并且还包括十一名不能够行动的伤员,这无疑是对他的又一次重大考验。保存李增营仅存不多的有生力量,让这个国军上士心生极大的压力。他知道,现在的条件实在是不容乐观。不能行动的伤兵,将会极大地影响和制约队伍的行动。一个伤兵,需要绑定两名士兵,这一下子让队伍无形之中大量非战斗减员。虽然,他没有认为伤兵是拖累,但他知道,转运伤兵,将极大地束缚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这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后撤途中不要遇到日军的袭击,能够顺利地将队伍带离交战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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