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备目光所不能及的远处,关羽、张飞、赵云等人正各自领兵,为了刘备,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前程而奋斗。
阳安城东边十里外,一座庞大的营盘正逐渐立起,不停有士卒与民夫进进出出,搬运物资开挖壕沟扎下寨墙。
营寨中央,高高飘扬着关字大旗,而面如重枣,唇若抹朱,一把近尺长髯的主将关羽正在旗下安坐。
这营盘扎的位置极为讨巧,既不离阳安城太近,不会被城内的曹兵轻易窥颇虚实,又不太远,可以保持足够的威慑力。
关羽带兵从安城西进的时候,虽则只带了一千五百人,然而多张旗帜,多携金鼓,把队伍拉得极散。
他更在队伍中间以及后方安排了一些骡马,骡马身后拖着不少带有树叶的枝条,枝条拖行在道路上扬起弥漫的烟尘,敌人不近前窥探,绝对会被迷惑,以为来了千军万马。
在扎营之后,关羽更装得志在必得的样子,一边征发附近民夫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具,一边则派出小股部队不停袭扰阳安城周边的乡邑,时不时还亲自带人来到城下耀武扬威一番。
临近夕食,营垒中更燃起密密麻麻的道道灶火,好似正在为数万大军准备吃食。
虽然声势起得很大,然而关羽心中也清楚,这些疑兵之计只能蒙混李通一时,却不可能长期有效。
若自己真个带有上万大军前来,即便还需要时日打造攻城器械不会立即攻城,也理当围三阙一把兵马压到城下去,而不是如眼下这般待在远处。
在关羽的预计之中,李通至多两三天内就会察觉出苗头不对,派人前来试探。
届时自己这边绝对会露馅,而在阳安、郎陵中间截断道路的张飞,在郎陵城外骚扰的赵云更都只有数百人,亦不足以牵制住李通的人马。
然而现实情况就是如此,他们能在汝南拉起的人马也就四五千人,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刘辟、龚都溃败后收拢起来的溃卒,战力实在堪忧。
这一次刘备分出一半多人手来作为疑兵牵制,已经算是十分冒险,只带了一千多人要护持万余百姓跋涉两百余里路进入南阳,又是何其不易。
虽然在军议之时,关羽也曾对带上百姓同行提出反对意见,但当刘备拍板决定之后,关羽丝毫没有怨言,毫无保留地表示支持,更负担起了疑兵重任。
明知带着百姓会拖累自己,明知前有李通挡路,后有曹仁大军压境,刘备依旧没有放弃百姓。
虽然关羽认为刘备的做法有些迂腐,然而他也在心中认定,正是这样心怀仁义不忘黔首小民的刘玄德,才值得自己辗转追随啊!
关羽也好似感受到来自南方那位顶天立地男子的注视,朝南边的天空遥遥看了一眼,心想我只能尽我所能来帮助左将军达成所愿了!
“来人!再随我去城下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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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鄂城头,张允留给杜袭的三天时间早就过去。
杜袭当然没有答应张允的说降,更当面折辱了张允一番,气得张允立刻挥兵攻城。
杜袭亦丝毫不惧,亲自带兵守在城头以为表率。
虽然张允已经分了大部分兵马去攻略其余县乡,然而留下的三千人亦远远超过了西鄂城中的守兵。
好在前几天拖延下的时间里,城中的部分老幼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也把西鄂城被围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的家中青壮。
西鄂百姓们得知杜县长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仍然心系百姓,任百姓自去,更安排老弱先行撤退,不免为之感动。
于是在各个乡里,各个屯田地点,竟然出现了回涌的人流。
只不过,先前出城的是老弱,如今入城的却是带着兵器的青壮。
有了外边青壮们的补充,杜袭更有把握守住西鄂,以待援军抵达。
在几天的时间里,接连击退了荆州兵十余波进攻,杀伤荆州兵数百人。
然而城内的守兵也损失不小,最初跟随在杜袭身边的五十多个吏员死伤了大半,余者也都疲惫不堪。
在第天,杜袭派去求援的骑从终于回来了。
然而,骑从没有带来援兵,而是带给杜袭一个噩耗。
离自己最近,最有可能来援的阳安都尉李通,为刘备大将关羽、张飞牵制于阳安城下,不得分兵,而赵俨亦坐困郎陵,有心无力。
得知消息的杜袭心里拔凉拔凉,他固守西鄂的前提是等待援兵,如今援兵不能至,那自己还能继续守下去么?
杜子绪的心里也开始动摇,开始疑惑,开始产生了畏惧之心。
第九天上,恼羞成怒的张允继续大力攻城,城头被两次登上,饶是杜袭亲冒矢石带着人增援才把人给堵了回去。
然而城中守兵的士气已经十分低迷,饶是杜袭如何激励也没了作用。
眼看十天的期限将到,而援兵迟迟不至,那些仍旧幸存着的吏员也开始劝谏杜袭趁夜突围,免得坐困愁城。
杜袭这一次不再执拗地坚持守城,从善如流地选择借着夜色带人溃围而走。
在潜出西鄂北门后,杜袭回头望着月色中朦胧的西鄂城,这个他奋斗了三年的地方,十分不甘愿地说道:“非我不欲守,实不能守也!”
虽然张允采取围三阙一之策,但杜袭夜间出城仍旧惊动了荆州兵,双方经过了一番黑灯瞎火的夜战,又付出不少伤亡的代价后,杜袭终于摆脱了追兵。
杜袭在西鄂经营日久,在县境之内设有多个屯垦地,有些地方还较为隐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杜袭稍许收拢了一些吏民,将将要赶往到汝水支流上的摩陂营时,却迎面遇到了一拨人马。
杜袭心道苦也,荆州兵居然追来了此处,眼下天就要放亮,还如何趁乱逃脱。
对面的人马显然也没料到迎面遇到这么一伙神情仓惶的人,其中一人拍马上前,问道:“前方可是西鄂长杜袭的属下?”
正自绝望的杜袭一听声音为何如此耳熟,忙擦了擦眼睛往前张望,来人不正是自己的挚友赵伯然么?
杜袭在西鄂坚守了十天,每一天基本都只得睡上一两个时辰,早就心力交疲,如今见着赵俨知道自己安全了,心头一下放松,尚未来得及回话就直愣愣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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