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叔侄三人畅怀相谈一场后,白马西门外的攻防战事也即将步入尾声。
城头守军见石砲建功,当下又集中瞄准了另几具楼橹发射,在几次失败后,又有一发石弹命中了一具楼橹,只是并未击中要害未至於倾覆,但在没有修缮之前也是不堪再次使用。
河北军的五具楼橹一具被击毁,一具受损,马延吓得连忙把所有的楼橹都拉回到一百二十步外,以免遭受更大的损失。
虽说楼橹只是攻具之一,但这么一来,攻城方的气势被严重打击,而守城方的气势却因此而昂扬起来。
少了楼橹的压制后,负土长车的运作亦举步维艰,城头的砲手操作越来越娴熟,相应地又有几具长车步了楼橹的后尘。且城头与羊马垣后的守兵弓弩手也趁机发力,射杀射伤了好些推车前进的步卒。
最终两个时辰攻将下来,右营取得的战果还没有左营更大,除了最开始时将守军打懵后的第一批长车全部冲到了护城河边倾倒了土石外,后边的几次冲击都效果不彰。要不是计算好了太阳落山的时间来攻,导致城头守军逆着阳光瞄准,怕是右营的士卒伤损率会更大。
入夜后,马延、苏游各自带领了麾下军将到中军营帐军议,二人都为自己初战失利请罪,做好了被颜良狠狠痛骂一番的准备。
不过颜良的表现却出乎他们意料,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而是温言勉励了他们一番,尤其是对二人麾下几个今天在攻城时出了大力的军候更是赞赏有加。
只是在军议即将结束前,才对马延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莫要轻敌冒进,城中守兵不多,一切以稳扎稳打为要。
颜良的宽容态度让二人松了一大口气,但他们绝对料不到颜良的真实想法。颜良的想法是,若是能狠狠骂你们一通就能把白马打下来那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只怕你们撂挑子不干,岂不是要我自己来打头阵,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你们俩来吧。
当天飧食时分,颜良又带上一群光膀子大汉,扛着硕大的铁釜来到各营营门处分发肉臛。、
颜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鼓舞了一番士气,他在左右营各自选几个今天出力最多的屯,亲自赏赐给了屯长一大盘切好的肉以资鼓励。
士卒们喝着肉臛,还亲眼见到有人被赏赐了整块整块的肉,不由艳羡不已,纷纷在心里盘算来日也要更卖力一些。
通过口腹之欲激励了士卒后,颜良又去探望了各营的伤兵。这年头轻伤基本就包扎一下,重伤多数难以捱过去,所以伤兵所在的地方是士气最为消沉的所在。
颜良进入简陋搭建的帐篷后,看到大多数伤兵只是随意找块布包扎一下,并未得到有效的救治,有不少还在在那里痛呼哀嚎。他对于这种现象也束手无策,军中虽有医者,但数量实在有限,且伤兵向来不受重视,若是落败逃亡时更是累赘,很容易被抛弃。
伤兵们见到一军主帅亲自来探视,也是十分意外,那些个疼痛难耐的也暂时憋着不肯开声,唯恐被主帅所看轻,颜良见着这一幕,跑到一个脸憋得通红的重伤兵面前,握住伤兵因疼痛而捏紧的手道:“若是疼痛便喊出来吧,不要忍得太辛苦。”
那个伤兵被落地弹起的石弹砸中小腿,整个左腿自膝盖以下基本是废了,刚刚被医者截掉了半截,伤口处还在不停往外渗血,过度失血使得他的嘴唇颜色很浅毫无血色。
伤兵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才二十出头而已,他用嘶哑且带着哭腔的语调问道:“将军,我……我还能站起来吗?”
颜良也被这个残忍的问题所感染,鼻子有些发塞,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坚定一些道:“能!一定能,好男儿绝不会活着倒下!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叫薛大目,是平棘人。”
看着这个大眼睛的青年,颜良挤出几分笑容道:“呵!平棘啊,本将是下曲阳人,倒是与你家离得不远。薛大目,我记得你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你一定会站起来,我还要把你带回平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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