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念头在凌波若婉头脑里盘旋了很久;空中花园那地方风光明媚,特别诱人,又是文明遗址,想必是风水宝地。有时,这种念头特别强烈。但仔细一想,住在海边也有住在海边的坏处。如果有了海盗上岸,来到这座荒岛上,住在海边就没那么好了。当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确实很小很小,但把自己关闭在岛中央的山林里,无异于把自己禁闭起来,就会丧失许多生活中的乐趣;人不但要生存,还要享受生活,不是吗?!如果一味地享受生活,生命受到威胁,也是行不通的。所以,山林里的山洞才是根据地,虽然不能欣赏大海的美丽风景;但是土匪上岸,也有回旋的余地。
家是不准备搬了,但若婉确实非常喜欢那地方。因此,在七月份这一个月中,她常带凌波去那儿,
若婉挽着凌波道:
“我不求我活着的时候你给我建一个空中花园,死后给我弄一个白玉般的泰姬陵,那样太浪漫华丽了,我的小命恐怕承担不起,反而折杀我了,给我弄一个茅舍就可以了。”
“什么空中花园,什么泰姬陵,最后终将变废墟,”凌波道。“人类的祖先住的是茅舍,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人类还将拿起石器回到茅舍里居住,所以茅舍才是人类永恒的家啊。”
“你的狗屁大道理我也不懂,”若婉道。“现在,就再这里建一个茅舍。”
“门前再插五棵柳。”凌波道。
“茅舍弄好了,爱插多少插多少,”若婉道。“梅树也可以弄一些,冬天香雪阵阵,才有趣哩。”
主意一定,他们决定在这儿造一间茅舍,并用一道结实坚固的围墙把它从外面围起来。围墙是由两层篱笆筑成的,陶渊明的篱笆毕竟还在红尘之中,只要扎得越矮越土气更能显示他的名士风流,然而凌波若婉本就不是名士,也不必追求什么高雅风流,实用就可以了。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山野岛上,牢固才是第一位。所以他们把篱笆扎得和自己那么高,桩子打得很牢固,桩子之间塞满了矮树。与其说是篱笆,不如说是穆家寨一样的寨墙,这样才能抵挡住匈奴般的野人海盗,睡在里面很安全。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挖一个地道通向山林,这个地道他们设想的很简单,操作起来很难很难,工程量很大,就如秦始皇的长城一般难搞。所幸地上原本就有一段沟渠,通向很远的山林,他们在修一修,挖成一条沟,上面用山上像铁一样坚硬耐腐的铁树枝干罩住,铁树上再铺上石块弄上土,种上花草,伪装成草坪。工程量虽然巨大,但可以慢慢来,他们有的是时间,在山里生活惯了的人,犟牛一天不干活就觉得浑身难受,不得劲哩。
修建茅舍,有时在里面一连睡上两三个晚上,出入照例也用一架梯子爬上爬下。这样,他们有了一座乡间住宅和一座海滨住宅。乡间住处靠近农田,那里冬季种小麦夏天种玉米;海滨茅舍靠近果园和咸碱地,种植海水稻很方便;这座海滨住宅到八月初才告完工。
他们刚把新居的围墙打好,准备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就下起大雨来。他俩被困在旧居,无法外出。在新居,也像这儿旧居那样用帆布搭了个帐篷,并且支撑得十分牢固,虽然那儿没有小山挡住风暴,下大雨时可以藏身地道里,地道虽小毕竟是地表建筑,不怕地震的。
如上所述,八月初,建好了茅舍,准备在里面享受一番。八月三日,原先挂在树枝上的一串串葡萄已完全晒干了,成了上等葡萄干。他们便动手把它们从树上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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