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凌波有婴儿般的睡眠,一旦睡着怎么叫都不会醒。这下倒好,来到大海上,要学会“不倒翁”般的睡眠,什么是“不倒翁”似?就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般的睡眠技巧,睡眠干活两不误永远不倒下就是这种睡眠方式的最高宗旨!会的就会了,不会的要继续摸索,一直到学会为止,方能胜任这份工作,这是最终战胜大鱼的基本保证。当然,一般情况下,这种睡眠技巧是不用学的,瞌睡来时如山倒,可以跪下但一定不能倒下,用手用肩用力拉钓索,一刻也不能松懈。
他对自己说我能行的,因为他有玩游戏时的打怪精神,可以打到三天三夜而不睡觉,鬼怪越杀越多,他终于撑不住,歪歪倒倒的回家了。他用双手双膝爬回船梢,小心避免猛地惊动那条鱼。它也许正半睡半醒的,他想。可是我想让它多休息一会儿。没有必要拖曳着一直到死去,卖活体到海洋馆与卖肉到鲨鱼加工厂价钱差别是很大的。
能要活的谁愿意拖一条死鱼回来。
回到了船梢,他转身让左手攥住紧勒在肩上的钓索,用右手从刀鞘中拔出刀子。现在是吃宵夜的时间了,虽然没有啤酒;但也要吃一些,夜班白班连轴转,营养跟不上是不行的。星星还是昨晚的那些星星,这时很明亮像无数只眼睛一样打量着自己,似乎在窃窃私语道:“看他怎么还在大海上,像个纤夫一样拉钓索……”另一个星星道:“好像不是他在拉钓索,是钓索在拉他呀,你看他的小船一直被钓索拉着跑呢。”
一个星星道:“快看,快看,他拿起刀子,他要干嘛?”
另一个星星道:“别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他要十步杀一鱼,当个剑侠也未可知。”
那个小星星道:“是的,我看见他捉住那条鲯鳅,把刀刃扎进它的头部,把它从船梢下拉出来。”
凌波管不上议论纷纷的好奇的小星星们,他用一只脚踩在鱼身上,从肛门朝上,倏的一刀直剖到它下颌的尖端。然后他放下刀子,用右手掏出内脏,掏干净了,把鳃也干脆拉下了。他觉得鱼胃在手里重甸甸、滑溜溜的,就把它剖开来。里面有两个鱼蛋。原来这不是鲯鳅,而是条龙鱼,只是黑夜里看不真切,把它当做鲯鳅鱼了。鲯鳅产卵,龙鱼像乌龟一样产王八蛋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龙珠?不过太小了,比贝壳里的珍珠大不了多少,凌波扣出来洗洗塞进嘴里,味道不错,还很新鲜、滑溜,很像蛋白质液。
他把内脏和鱼鳃从船梢扔进水中。它们沉下去时,在水中拖着一道磷光。果然是龙,就是化成灰也会发光的,唬得凌波不禁对着小龙鱼拜了一拜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可见龙肉也是可以吃的,不过凡人没有这种口福罢了,当然,你不是龙,而是鱼而已,所以不好意思了啊,最美的宵夜就是你啦”。
龙鱼肉是极腥极冰冷的,这时在星光里显得象水晶羊脂般晶莹剔透,凌波用右脚踩住鱼头,剥下鱼身上一边的皮。他然后把鱼翻转过来,剥掉另一边的皮,把鱼身两边的肉从头到尾割下来。他把鱼骨捉起来,鱼骨也是晶莹剔透,水晶玉石一般,凌波不舍得丢弃,悄悄地塞进嘴巴里,渐渐的竟然融化了,味道美妙得不可言喻,就如冰淇淋蛋糕一般,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不会再有的极品海味。
跟着他转过身来,把刀子插进刀鞘,慢慢儿挪动身子,回到船头。他被钓索上的分量拉得弯了腰,右手拿着鱼肉。回到船头后,他把两爿鱼肉摊在船板上。然后他把勒在肩上的钓索换一个地方,又用左手攥住了钓索,手搁在船舷上。接着他靠在船舷上,把飞鱼在水里洗洗,留意着水冲击在他手上的速度。他的手因为剥了鱼皮而发出磷光,他仔细察看水流怎样冲击他的手。水流并不那么有力了,当他把手的侧面在小船船板上擦着的时候,星星点点的磷质漂浮开去,慢慢朝船梢漂去。
“龙鱼也许越来越累了,要不就是在休息,”凌波说。“现在我来把这小龙鱼肉全吃了,休息一下,睡一会儿吧。”
在星光下,在越来越冷的夜色里,他把一爿鱼肉吃了一半。“真的是太好吃了,怎么那么好吃哩?如果若婉在这里,让她尝尝,这个吃货一定会跳起来,恐怕吃完了还要把手指吮了又吮,吮指原味龙鱼,如果煮熟了吃,恐怕就成了一锅琼浆玉液了吧,想必味道也是鲜美无比的啊,”他说。
“金枪鱼鲯鳅生吃可难吃死了。如果不带盐或酸橙,吃了一次绝对不再留恋下次了,然而龙鱼比鱼翅还爽口一百倍,真棒。”
如果我有头脑,就应该多钓它几条,只可惜只有第七条才是龙鱼,那六条都是鲯鳅,他想。不过话得说回来,我是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钓到这条龙鱼的。但毕竟是准备工作做得不足。然而我把它全细细咀嚼后吃下去了,没有比这更加美味的食物了,如果有冰块,保存冰块里,带回去也让若婉尝尝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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