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想着想着,还是没能忍受住瞌睡虫的骚扰,刚打个盹,眼皮合在一起,不知道这鱼为什么刚才突然摇晃了一下,猛的一下把自己惊醒了,他感觉精神瞬间好多了,清醒多了,又用手舀了冷冷的海水洗了把脸,感觉好多了。
“鱼儿呀,鱼儿,你就是我的特别的人生导师,把我引向未知的新世界!圣人说的好: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凌波道。他大声的朝大海吼叫了几声,就如呼啸山林一般,小船悠悠荡荡行驶在清晨的水雾里,也不见回音。若不是肩上还在与大鱼角力,他非蹦跳几下,活动活动筋骨。
此时,钓索又颤动一下,敢情是钓索在它高高隆起的背脊上滑动了一下。它的背脊当然痛得及不上自己的,凌波想道。然而不管它力气多大,总不能永远拖着这条小船跑吧,难道它真的拉住小船,急着与女友告别?见她最后一面?若真是那样,这条不曾见面的鱼还真是条汉子,那你就快点吧,快点找到女朋友,在最后的有限的生命里吻别。
眼下,凌波不但要保存体力,不能用蛮力,再者,凡是会惹出乱子来的东西都除掉了,他还有好多备用的钓索,无用的带来麻烦的钓索全部斩断,一个人一条鱼就要全神贯注,决不能三心二意。
“鱼啊,”他轻轻地说出声来,“我跟你奉陪到死,哪怕你不是美人鱼,若是美人鱼,绝对是漂亮的不要不要的,否则这么久都不愿跃出水面,让哥一睹你的芳容,也许怕那海鸟也羞愧难当,落入海里吧。”
“依我看,它也要跟我奉陪到死的,”凌波想,“它果然是条水中的好汉,鱼儿都不言轻易放弃,我怎能懈怠呢?”
凌波正等待着天明。眼下正当破晓前的时分,天气很冷,他把身子紧贴着木船舷来取暖。它能熬多久,我也能熬多久,他想。天色微明中,钓索伸展着,朝下通到水中。小船平稳地移动着,初升的太阳一露边儿,阳光直射在他的右肩上。
凌波忆起和若婉一起看日出,现在转瞬间成了劳动人民,面朝大海背朝天,抬不抬头看它,它都照常升起,都很漂亮。
“它在朝北走啊,”凌波说。海流会把我们远远地向东方送去,他想。但愿它会随着海流拐弯。这样可以说明它越来越疲乏了。
它倔犟的不愿随波逐流,也不愿浮出水面,它的心事真的让人难以揣摩。倔犟,是动物的本性,在驯服它之前必然先被它“领”着走不可。
等太阳升得更高了,凌波发觉这鱼并不越来越疲乏,自己却真有点乏了,有时一动也不想动了!他这才感觉到劳动人的不易,老达魔在海上经常性的和大鱼作斗争,这样的夜晚恐怕每年都会遇到,大海不可能总是风平浪静,这样的温柔美丽。她也许像发了情动了怒的女子,瞬间变成性情极坏——不,极坏的天气,海上暴风游鱼电闪雷鸣,海下波涛汹涌,暗流涌动,小船不住的颠簸,想起来就让人感到不安和害怕,可老人都能挺住,和所有的渔夫一样,他们都是好样的,都是狮子,能在大海上行舟,这才是真正的遨游于天海间。
凌波想到这里,许多事不身临其境是不可乱说的;当身临其境时,方知不可说,不可说。凌波觉得钓索有些倾斜,从钓索的斜度说明它正在较浅的地方游着。这不一定表示它会跃出水来。但它也许会这样。
“老天啊,叫它跳跃吧,跃出水面,让我好好的看看这位深藏不露的水下高手吧,”凌波说。“我的钓索够长,就算它像海面会飞翔的海鸟一样展翅翱翔,我也可以对付它的,让它飞翔一阵子,最后让它过一下瘾再死,不让它过把瘾,这鱼儿总是不想死。”现在,他对大鱼并不畏惧,反而感觉它们很亲切,就像自己儿时放牧的牛羊,就像自己养的小狗汪汪。
“也许我把钓索稍微拉紧一点儿,让它觉得痛,它就会跳跃了,”他想。既然是白天了,就让它跳跃吧,这样它会把沿着背脊的那些液囊装满了空气,它就没法沉到海底去死了。
人是忠于自己的内心的,就如大鱼也忠于自己的内心一样!他动手拉紧钓索,可是自从他钓上这条鱼以来,钓索已经绷紧到快要迸断的地步,他向后仰着身子来拉,感到它硬邦邦的,就知道没法拉得更紧了。我千万不能猛地一拉,他想。每猛拉一次,会把钓钩划出的口子弄得更宽些,等它当真跳跃起来,它也许会把钓钩甩掉。蠢鱼,它真该跳跃起来,就算快死了也应该试探一下,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机会,如果不试探一下,任何生存的机会都没有了,只是倔犟的向前游,一条道跑到黑,直至精疲力竭浮了上来,为什么不跳跃上来,跳跃上来也许就挣脱了钓钩。也许,它虽然还活着,心已经死了,正如魔法中说:哀莫大于心死。鱼也如此。也许,它的心真的死了,连跳跃一下的勇气也没有了。
反正太阳出了,凌波觉得好过些,漫漫的长夜都能熬过去了,白天似乎更不成问题了。水里的大鱼也像自己一样一夜没睡,它却一点都不觉得困,也不躁动,真是个好样的。
钓索上粘着黄色的海藻,这海藻就像拔河比赛那条绳子中间的标记,如果它沉入水里,说明鱼儿还挺棒的,又游向深处,如果它露出水面,那么就是自己再和鱼儿较劲,把它拉上来一点,一整夜,它俩就在这片水域里你来我往,你上我下,角力较劲了一晚上,大体上良好,不过凌波还是不敢用蛮力,而是用韧性和巧劲顺从倔犟的大鱼,以免生拉硬扯中大鱼脱钩,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正是这种黄色的果囊马尾藻在夜间发出很强的磷光,就如凌波心胸里的希望,一晚上都没有破灭。
“鱼啊,”他说,“我爱你,非常尊敬你。不过今天无论如何要把你捕捞上来。”
但愿如此,他想。一只小鸟从北方朝小船飞来。那是只鸣禽,在水面上飞得很低。凌波看出它非常疲乏了,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凌波又对小鸟道:“都说笨鸟先飞,难道你也是一只笨鸟么?笨鸟只要勤劳,还是可以找到充足的食物的。我从生下来就笨,不会干农活,只能放牛,后来上学也是学渣的存在,被学霸甩在十万八千里,我也曾经自卑努力的读书,只因我太爱读书,很想上大学,又太笨,数理化简直一团糟,像样的大学一个也考不上,后来才读了不像样的魔法学校,这魔法学校没什么门槛,哪怕你足够的笨也可以来读的,所以我就来了,来圆自己的大学梦,因为老师曾说过:大学可以不读但一定要读,虽然我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说出了我心里的话,于是放弃了父母费尽心血争取而来的不可多得的当兵的机会又欢快的奔向伊甸园来了,不是我不想当兵报效祖国,而是就像水里的这头蠢鱼一样倔犟,总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游越远而不懂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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