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春节，宋时轩将手头事情处理完之后，于腊月二十九上午从县城赶回了莲花垱，和家人一起过春节。

依照莲花垱的习俗，团年饭吃的越早越吉利。

腊月三十，一家人早早起床，开始忙活团年饭。

由于宋府将老妈子和长工都打发回家过年了，因此厨房里宋母烧火掌厨，刘芳负责洗菜切菜。

宋父在大堂准备祭祀祖先用品，宋时轩则抱着宋民莉在一旁玩耍。2岁的宋民莉清秀漂亮，扎着两个红头绳，已经能叫父亲和母亲，走路歪歪斜斜，宋时轩特地从县城里买来学步车，宋民莉跟着在学步。

忙活了一早上，八点左右，宋母和刘芳将准备好的一桌子饭菜端上桌，煎红鲤鱼、炒牛肉、烧野鸭、炖母鸡、炖豆腐、油炸春卷、排骨藕汤、清炒竹笋、珍珠圆子、八宝饭、鱼糕、扣肉、粉蒸肉、灌肠、猪肝等鸡鸭鱼肉样样齐全，都是莲花垱特色菜。

第一步是拜祖先，由宋父主持。宋父摆上10副空的碗筷，每个碗筷旁边倒上小半杯白酒，嘴里不停念叨“姓宋的，姓刘的三代老少亡人，都到我们家来过年。保佑我们一家人清清静静，保佑时轩升官发财。“

宋时轩协助将碗里盛上饭，然后将筷子放在碗上，供祖先享用。宋母在一旁烧火纸，空气中弥漫则烧纸的味道，刘芳抱着宋民莉在一旁注视这古老又神圣的仪式。

过了片刻，宋父将10碗饭集中到一个碗里，在碗里夹了几块扣肉和鱼糕，端到供桌上，点燃蜡烛、香烛，进贡给神灵。

宋时轩将祭祀用的碗筷撤下，用一杯酒和一杯热茶围着桌子倒了一圈，整个仪式算是初步完成。

紧接着便是宋民莉最喜欢的环节，燃放鞭炮。宋时轩来到大门外，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鞭炮和花炮点燃，噼噼啪啪的响声在整个镇子里面回荡，莲花垱笼罩在一层鞭炮的硝烟，远近人家不管生活多么艰难，都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开始过年。

刘芳抱着宋民莉，捂着宋民莉的耳朵，宋民莉则高兴的直拍手，看着鞭炮炸完之后，宋家开始吃团年饭。

宋父和宋时轩碰了一杯，说些闲聊的话，刘芳和宋母忙着给宋民莉喂饭。宋民莉喜欢吃鱼糕，刘芳专门将鱼糕用筷子夹成细碎喂给她，宋家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吃完团年饭，一家人还要洗旧尘，换上新衣裳。宋父带着宋时轩在自家贴春联对子，下午去坟地里给亲人上坟，晚上还要守夜，年年都是这样。

宋民国此时也在过年，只是和连队一起过。炊事班早上准备一桌好菜，部队一起吃团年饭。由于国民党的封锁，根据地里的物资极度匮乏，缺油少盐，但连队仍旧是早早的从洪湖里抓了的草鱼和野鸭回来，宋民国将缴获的罐头摆了出来，然后将陈伟私藏的猪油掏了出来打牙祭，心疼的陈伟直打滚。难得过年，连队里来了一场大杂烩，条件虽然艰苦，战士们苦中作乐。

夜半时分，宋父和宋时轩在炉火旁守夜，宋民莉已经困得睡下了，宋母和刘芳在一旁也是直打瞌睡。寂静的夜晚里，只有炉子里柴火劈里啪啦的声音。

“时轩呀，民国现在怎么样了。你一直说他去外地读书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吃得好，穿不穿的暖。”宋父憋了许久的心里话终于说出口了。

原本还在打瞌睡的宋母和刘芳，一下子来了精神，刘芳甚至开始抹眼泪。

宋时轩拍了拍妻子，”父亲，民国现在已经长大了，有了他自己的生活，你不用担心他。“

”哎，你不跟我说，我也就不问了，他虽不是你亲生的，好歹也养了14年。总是有感情的，你不能不管他。“宋父说。

”父亲，你想哪去了，我怎么会丢下民国不管。民国现在好的很，我对天发誓。“宋时轩连忙回答。

宋民国也在守岁，一边站岗一边看着西南方向，那是家的方向。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还有民莉都在守岁吧，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宋民国不经意间笑了起来。

万家灯火点缀在空荡的大地，经历了一年苦难的人们难得亨受着片刻的宁静。

午夜时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彻中华大地，新的一年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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