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周恒看向堂上坐着的知县和何捕头,走到死者足部,继续说道。
“死者衣衫长时间泡过水,只是表层干燥内部还是湿的,周仵作刚刚触及,应该有所感知。看此处,足部已脱皮成足套,左脚踝部有一道割伤深可入骨,此处为死后伤,无出血,伤口内多有泥,死者裤子和足底有泥,此泥细腻带腥臭,还有绿色水草掺杂其中,应是河塘底部沉积的淤泥。”
说着,周恒举起一个小小的竹签,竹签顶端就是极为微小的一点绿,何捕头凑近看看,还仔细嗅了一下,果然腥臭。
黄宗明身后的薛老大,努力抓着自己手臂,控制着自己冲上去闻闻的冲动。
“最重要的一点,死者口鼻处有溺亡特有的气泡,稍微按压就涌出了。综上判断得出结论,死者应是溺亡,而且是两天前溺水而亡。回大人,关于何大壮的死因学生说完了,大人可以比对一番!”
知县此时已经起身,从明镜高悬的匾额下走了出来。
直接来到死者近前,那竹签就在何捕头的手上,知县接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又看了死者腹部的尸斑,还有那些泥巴。
这些东西就摆在眼前,如若不是周恒仔细解释,他真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多的学问,即便是周易安也递了条子,可太过笼统,完全没有如此清晰了然的感觉。
知县将周易安些的条子,丢给何捕头。
“你来读!”
何捕头朗声将字条里面的内容读了一遍,听了周恒刚刚的解释,这内容已经无需再多说。
王氏此时已经浑身颤抖,人家医馆招来的人和县里的仵作得出一样的结论,连死亡时间都是假的,此时还有什么说的。
扑通一下跪伏在地,朝前爬行了两步。
“知县大人开恩啊,我孤儿寡母真的是无以生计,不然断不会如此欺瞒的。”
说着砰砰砰连着叩头,片刻额头上就见了血,知县面沉似水,一拍惊堂木。
“大胆刁妇,你可知诬告他人是何等罪名?来人......”
周恒一怔,这意思要结案宣判咋地?
他赶紧上前一步,知县抓起的令箭已经举起,周恒躬身说道:
“大人明鉴,学生的话还没有说完。”
知县一怔,“速速讲来!”
“是,刚刚学生只是说死者怀疑是溺亡,可这溺亡也分自寻短见、失足落水和被人加害三类。死者病重危在旦夕,那腹水的痛苦,相当难忍,可他能去医馆诊治,至少说明,他没有想要寻短见。而刚刚给死者尸检的时候,学生发现,死者颈后有三个指印。”
周易安一惊,难道自己刚刚没有探查到?
赶紧将死者翻转过来,拢起碎发,果然在死者颈后有三个指痕分列左右,淡淡的紫色,如若不仔细分辨都无法发现。
周恒伸出左手,在此处比划了一下。
“这三个指印,正好是一个左手掐住死者后颈的动作。且看这三个指印,我的手无法同时触及这三个指印,此人手掌极大,食指中指一样长。一个不想自杀,还被掐过脖子朝下按,那只有被人溺亡一个解释了。”
说到这里,周恒环顾了一下左侧的所有人。
“环顾在场之人,我想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左利手特征,他在医馆门前的时候,曾经左手拎着棍子恐吓众人,学生看过他的手,因为形态奇特,还特意多瞄了两眼!”
黄宗明还有马大夫他们,都看向那个拎棒子的男子。
那人显然是被周恒的话惊到了,再者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是左利手,一时间左手攥着拳头,刚要动何捕头的刀已经架在他的颈上。
“别动,举起你的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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