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刘太后手下做事的,都是七八年往上的资历,个顶个儿的忠心耿耿,钓沈如意来之前刘太后就吩咐叫人准备好了三尺白绫,稍稍长点儿脑子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给谁准备的了。
是以刘太后一声令下,四个太监冲在第一线,立时就将沈如意制服,脑袋紧紧扣在地上。
仁寿宫大门紧闭,层层守卫,正殿外几乎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宫人守在外面,沈如意十分怀疑哪怕现在皇帝得到消息赶过来救她,等他冲破重围的时候,她的尸体估计都凉了。
就这么严密杀人的计划,还用得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太监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她杵地上?
要不要这么拼?
她不过柔柔弱弱小女子一枚,弄的她跟个刺王杀驾一般,防范的也太过。
“太后,请听臣妾一言!”沈如意左脸贴着地,一说话磨的脸直疼。“请太后相信臣妾所言,臣妾的确早有死志,实在不需太后动手,将您牵扯进来……皇下与太后母子情深,又何苦为了臣妾一个微不足道之人,而坏了母子情份?”
沈如意苦口婆心的劝道:“臣妾虽是大梁国人,却深受大晋皇上宠爱,皇上为臣妾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臣妾一直……受之有愧,无以为报。所能回馈皇上的情意,也不过是这一条命而已。”
“为了我,皇上已经和大臣们势同水火,我又怎么忍心看到皇上再为了我,和太后……哪怕有一丝的不睦?”
“太后,我愿自戕,哪怕不用三天——要不,我现在回我的永乐宫,连皇上的面也不见了……”
“这是我唯一能为皇上做的,请太后就相信我这一次。”话音未落,蓄在眼中的泪终于再也止不住,滴落在地。
沈如意自认掏心掏肺,活了二十来岁就从来没这么真诚奉献过,实在是被小皇帝待她的好给感动的,这才心甘情愿地为皇帝着想。她的存在,的确对章和帝来说是人生一大污点,死了……也算对得起他。
只是近来皇帝和大臣撕的正在紧要处,随时防大臣们的反扑斗智斗勇,整天激|情澎湃跟个炸药桶似的随时自爆。
她要是真在这时候自杀,虽说名义上是为了皇帝,可最终结果指不定皇帝最恨的反而是她。
所以,这事也只是存在心里,她一直没敢付诸实际行动,却不料有人比她快。
要说,她趁势下台阶,让太后弄死也好过皇帝她自杀皇帝的怨恨,可问题是她不忍心。
现在皇帝的爱火噼里啪啦烧的正热火朝天,为了她都和大臣们撕的不亦乐乎,更何况刘太后和皇帝这对母子本身就有痕迹,不过都维持着表面装样子给旁人看。
最近刘太后出面,是稳住了大臣们,让他们别再成天作妖,算是缓和了与皇帝的矛盾。
若她死在太后手里,皇帝与太后之间的裂痕只会更深。
尽管为了礼教传统,皇帝不会与太后像大臣们那样撕在明处,搅的京师天翻地覆,人人自危。可是其结果是,只会将太后推的越来越远,到时候再联合大臣声讨皇帝,受伤害的只会是她的小皇帝。
这要她如何忍心?
只不过,她一片丹心可昭日月,这辈子都没这么无私奉献过,偏偏说出去哪个也不会信。
刘太后听完她这话,只是更气,更像是火上烧油。
“好个西梁细作巧舌如簧,真当大晋没人,都是草包饭桶?”刘太后气炸了肺,脸色铁青。“死到临头,还敢威胁哀家!皇上再钟意你,也不过是色迷了心窍,你死了,他自然也就醒了。”
按以往的经验,宠妃死后皇帝伤心难过怀念追忆的周期是六个月,一百八十天左右。
半年过去,她就是个屁。
刘太后暗啐了一口,瞧这西梁细作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俩大眼珠子叽哩骨碌直转个儿,美其名曰为了他们母子情份——
狗屁的母子情份!
别说他俩真没有这情份,哪怕有,为了大晋江山社稷,她也不可能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小恩小情误了江山!
要说他们这对假母子之间到底是有多大的情份,没有人能明白得过她,不过是做给大臣们和后妃看的,叫天下人看看皇家也有骨肉亲情。
把这包裹美好的外衣撕碎扯烂,回归最原始的人类情感,他们就不是为了刘家而渐行渐远,本身也是性格不合,三观不同,妥妥的都是看对方不顺眼。
只不过之前都还在她容忍范围之内,再吵再闹都是大晋内部矛盾。
现在给她弄出个西梁细作的宠妃出来,别说不是她亲儿子,是亲儿子手起刀落更是不在话下。
为了大晋,为了先皇治下大好河山,就是彻底撕破脸皮,她今天弄死这货是妥妥的了!
“你也不用和哀家使这缓兵之计,你……就安心上路吧。”
“太后!”
刘太后使了个眼神,太监正提着她往上拎,沈如意这突地一叫,把太监给吓的激灵一下子,好悬没吓尿当场,手掰着她的肩膀猛地下了狠手,直叫沈如意嗷的一声尖叫。
吴道,这个死太监!
沈如意以前在刘太后手下,手把手地学着治理宫务,太后身边得力的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一个个家世背景如数家珍。
这个几乎一手卸掉她膀子的吴道太监四十来岁,平日看着细皮嫩肉,白胖胖的,不成想下起黑手来毫不留情——
若是还能重生回来,她一定要他好看!
特么,疼的她好想自尽身亡。
“太后请听我说,我这绝非缓兵之计——”
“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在这儿看好戏呢?”刘太后拧着眉,耳朵让沈如意这几声嚎的几乎震聋了。不耐烦地看向四个怒目金刚似的太监,摆的姿势倒是架式十足,就是不顶事。
“该干什么干什么。”她冷声道:“送萧小玉这西梁奸细上路。”
当她三岁小孩子呢,受她威胁?
这西梁细作还真当她与皇帝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现在皇帝掌执天下,她就怕了他,事事要顺他的心?
她不知道西梁人是个会尿性,可是大晋有种道德规范,叫做孝道!
皇帝万乘之尊,富有天下,可是更受到天下人的道德审判,千秋万代的考验。哪怕他不是她亲生儿子都快成了大晋公开的秘密,他若在孝道方面有稍许瑕疵,更加会受到自下而上的层层压力,只比亲生儿子要承担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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