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块滚刀肉,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萧衍也是服了。
就这脸皮的厚度,一般的匕首都戳不破,还让她撑死,她怎么不说让他荣华富贵供着,活活让她享受死?
整个屋子里的眼神聚集到了沈如意的脸上,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死是活,哪里还顾得了别人看她是个什么眼光。她本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让皇帝轻飘飘一句话给吓的连脑子都没过就把心里话给憋出来了。
说完,她自己也恨不得狠掐一把这张破嘴。
“其实,”她堆起满脸笑,“奴婢是想说,只要不进慎刑司,陛下要奴婢怎么死,奴婢就怎么死,绝无怨言。奴婢为陛下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明明是在认罪,偏偏经她一扭曲,画风突变就成了表忠心的典型场景。
萧衍似笑非笑地挑眉,吩咐太监摆多一副碗筷,冲着沈如意摆了下手。
“过来坐吧。既然你都敢和朕提条件了,朕怎么好不满足你。”
“奴婢没有提条件。”沈如意嗫嗫地话说到一半,碍于小皇帝的小眼神刀一般锋利地盯着她,她紧紧抿住唇,别说牙齿,就她那力度整片嘴唇好悬没直接吞到嘴里咽了。
她起身,慢慢挪到了小皇帝旁边的椅子,悬空了半边儿屁股坐了下去。
“吃!”萧衍吃饱饭,抱着肩膀,下巴轻轻一扬。
沈如意也懵了。
小皇帝这是听了她的劝谏,让她吃到撑死?
早知道他这么听劝,她干脆说让他高抬龙爪把她当个屁放了不好吗?
“怎么不吃?”萧衍挑眉,“是想要朕喂你不成?”
“不是不是不是,奴婢不敢。”沈如意脑袋摇个波浪鼓似的,捧起饭碗就往嘴里扒,像是生怕皇帝过份热情,还真捧起饭碗就整个儿往她嘴里塞。
她也是放开了,管她是死是活,先吃了这顿好的。这桌子上什么好吃挟什么,哪个闻着香就朝哪个下筷子,也不管离的多远,抡开膀子就戳过去。
举止之豪迈,形容之粗犷,将整个屋子的宫人都给震住了。
长乐宫宫人别的什么都能不知道,唯一最了解的就是皇帝,也是保命唯一的技能。
章和帝其人,心情好时不拘小节,只要不过份的大错小错,妥妥的得过且过。如果心情不好,别说犯错,不犯错都能挑出错处来让你犯。
敢于在皇帝面前这般作死,钱宫女果然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畏强权,不畏生死,敢在净房揍宠妃,敢贿赂完皇帝身边的人,又当面膈应皇帝——偶像啊!
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沈如意的形象就在长乐宫一众宫人的心里眼时里蓦地拔到了一个目前无人可以超越的高位。
作死小能手,无人可及。
萧衍手托腮,越看她越觉得稀奇。
一百年难出这么一个稀罕货,吃了熊心豹子胆长大的么。明明怕他怕的要死,他眼睛一瞪都吓得直哆嗦的主儿,可偏偏敢背着他做出那一出出的,如今当着他的在撸胳膊挽袖子,吧唧吧唧就是个吃,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说她奸,正常人谁能做出这种事?
说她傻,就她扯着虎皮拉大旗,一环环把御前小太监和堂堂的最高尚宫都给卷进去了,就凭这一点她不止不傻,还相当的有谋略,善于筹谋算计人心。哪怕那些人原本就心术不正,她能想到并善加利用为己所用,就是她的厉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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