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余冰等人进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的确很大。确切一点来说,余冰甚至不太愿意称他是一个院子。
进来的地方,只看得到前面有一团的沼泽,那沼泽上的土都是软烂的。他们可没有勇气就直接由这上面走进去。因为这沼泽有多深还没谱呢,万一被陷进去,那无论你有多大厉害,都很难再出来的。
而要进到那房子深处,这沼泽又是必经之地。
余冰等人算是相当的头疼。
而看到他们走进来,原本在旁边一个小凉亭处下棋的两个年轻人,这下也都注意到了他们。
这两个年轻人看了余冰等人一眼以后,好像并没有怎么鸟他们的模样。他们又转神回到了棋局之中。
余冰心想:这既是松下先生的家,那应该有外人来,他们怎么着也该喝止喝止的吧?怎么什么话也不说,好像完全不把这几个人当一回事一样呢。
带着好奇心,余冰走上前去。只见这两人下的是一盘象棋,倒是与余冰脑中的“下棋高手只喜欢下围棋”的形象很不相符。这两人下到了棋局中段,棋盘上的棋子也不算多了。但余冰却对下棋没什么兴趣,没看一会儿,便打了一个哈欠。
“将军!”这时候,着蓝子的一方跳了一个马,给对方将了一军。
一般来说,下棋能下到将军的时候,出子一方必然很激动,甚至还有点得瑟。但这位年轻人这一声将军,简直像是要了他小命一样。有气无力,既没有激情,又没有活力。
这下余冰倒是觉得有趣了起来。
好玩,好玩。这小年轻人竟比自己还讨厌下象棋么?那为何他还一直在这里下棋,连外面来了其它人都不理会?
只见对面这个年轻人微微地笑着,他先是评述说道:“你这一着棋,是进步了不少,也不止只想一着,已能想到下一着了。嗯,不错,不错,是个不小的进步。”
然后他把帅往下移了一步,并且在对方接着跳去将了下一着之后,又拉了一个车过来,挡在了马脚处。这样,这一波进攻便被化解了。
那进攻一方的年轻人,像便秘一样地思索着。他很痛苦。他好像隐忍着什么,默默地等了一会儿,大约有个两三分钟吧。在这期间,余冰看到,他抬头瞄了余冰一眼。但这年轻人却不敢跟余冰说话。
他终于伸出手,一炮把对方的一兀马给吃了。
这下,防守方要不吃掉他一个炮,要不就吃掉他一兀马。反正,算是完成了一波“一换一”吧。
余冰虽然不喜欢下象棋,但他起码懂得基本的规则。他不明白,这年轻人这样换子,目的是什么。
余冰便说道:“这样换子,主要的作用是什么呀?”
他原本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既然坐在这里,下了那么久的象棋,那一定对这玩意儿有很深的造化。自己不明就问,属于典型的勤学好问型。说不定这两人有什么妙着,可以给自己指点指点。
再者,他也想跟这两个在松下家大院里下棋的年轻人套近乎。让别人谈谈自己擅长的东西,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开启话题的方式。
谁知,那进攻方的年轻人喝了一声,怒道:“你这么会下,要不你来玩玩!”
余冰噤嘴了。他可不敢在象棋上冒充权威。以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谁知那防守方的另一个年轻人笑着说道:“哈,他哪里有什么计谋,他无非就是想换子而已。”
“这换子有什么用呢?”
“棋盘上少了一个子,就是少了一个。也就是说,离棋局结束就越近了一步呗。”这防守方年轻人笑着说道,“这家伙呀,整天弯着心思地,不就是想快点结束这棋局嘛。”
那进攻方的年轻人脸忽然红了起来。余冰注意到了,他的嘴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进攻方的年轻人忍无可忍,终于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天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要不你杀了我吧,可好?何必让我活受这罪?请赐我一死可好?”
他言语激动之处,脖子和额头青筋四起,一副快要暴毙的样子。
余冰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两位兄弟,不好意思哈。我也知道这种时候笑,实在有点不合时宜。我收回我的笑声。”余冰说到这里,又说道,“唉呀,对不起,我也知道,笑出来的声音是收不回来的。但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状况?”
那快要暴毙的年轻人怒指着另一个年轻人,道:“你们有见过这么贱的人吗?你们有见过这样的老师吗?他说要教我学武,现在天天在这里让我陪他下棋,说武道就在这棋道里,可这么多天了,我觉得我什么都没学会呢。”
余冰还是不太明白这状况。心里暗道:“再说点,兄弟。会说话你就再多说点。”
这兄弟果然不负重望,又指着自己的师傅,道:“陪这贱人下棋,真是太贱了。你知道他怎么贱吗?下棋太快了,他说你没有经过自己的独立思考,太草率了,然后指点给你看五六招怎么演变后,你会怎么亏,最后,居然要你悔棋,然后重新下。你下得太慢嘛,他又说下棋和人生一样,是不需要思考太多的。他还说我太笨了。你说一苦不苦?我本就不是个爱下棋的人,他天天这么逼我,我都快要疯啦!”
这人一时激动,把棋盘上的棋子直接往地上一洒,这下这盘残局总算是下不成了。但这年轻人把棋子都丢了以后,还把这棋盘也丢到了院子里,然后跳到这棋盘上,踩呀踩,踩呀踩,嘴中喃喃大声道:“我得把这棋盘给踩坏,不然这贱人肯定已记得了棋局,一会儿他重新把残局摆上,我又要该死地下下去了。”
他哭得很真诚,就像失去了妈妈承诺要给他糖果的小孩一般。
余冰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种场合,在一旁,真是太尴尬了。
这年轻人道:“我冯大光这次弄不死你,我就不姓冯!”
他踩呀踩,踩呀踩,竟连个金属做的棋盘都踩不坏。
“该死!”他又厉声说道,“这棋盘怎么质量这么好,卖那么好的棋盘,这商家莫不是不想人家再买新货!”
他一边喝斥着,那一直坐在原地的棋艺高手,倒是淡然地笑着,说道:“大光呀,大光,这棋盘是友人送给我的礼物,肯定会送得很贵重、耐用的,所以呀,你倒不用叹气自己不中用,是这棋盘实在是太坚固了。
那冯大光踩得鞋子跟棋盘之间砰砰响,见到没什么效果,又加大了力度!
但这时那个作为师傅的年轻人又补充说道:”阿光啊,我还想提醒你一下,当时我那友人,一共送给了我一套这种棋盘。也就是说,像这样子的棋盘,在我房间里还有11个呢。“
一套12只!都是一模一样,非常坚固的棋盘。
见鬼!
那冯大光忽然气得上头,整个人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那师傅说道:”你这种性情,怎么能长期下棋呢。唉,看来你不是有缘人呀。“
看到这闹剧般的一幕,余冰等人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整个院子里的人沉默了片刻。这作为师傅的年轻人,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整个院子里,只有令人尴尬的沉默。
而这位酷爱下棋的年轻人,似乎很喜欢这种自然而然的沉默。他甚至连打招呼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回到了凉亭的桌子和椅子处,坐了下来。他似乎是在深思着。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道:”唉,没有棋可以下,还真是无聊呀。“
余冰几人眼见着这奇怪的一幕,最终,还是余冰走上前去,道:“你好。我们是外面进来谷里的,想问一下,这是松下先生的家吗?”
这年轻人抬头看了看,道:“我怎么知道。”
什么?
你怎么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在院子里,把那个名为张大光的年轻人给搞疯啦?
刚才人家疯之前,可是说得很好了,他想要拜你为师,然后你一直要人家陪你下棋。正是这样,才把别人下疯啦。
难道现下这人准备什么都不承认,以此来逃避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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