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疏扯着缰绳,绕过好几个堵塞的路口,才进入雷府所在的街坊,沿路上全是头上插着草标的游民、经过的每间当铺都大排长龙、而茶肆酒楼也灯火通明地招待客人。
沈芩脑海闪出一行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这样撞进视线,又飞快地掠过,“钟大人,那边大排长队的又是什么?”
“求符纸的。”钟云疏回答得格外冷漠,“坐好,快到了!”
沈芩忍不住扭过头回看,在原主印象里,但凡遇到瘟疫,沈石松基本就是太医院、惠民药局和沈记药铺三头跑,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
可是,刚才经过惠民药局偌大的铺面,连盏灯笼都没有,黑漆漆的门前,既没有施药的木桶和碗,也没有施粥的大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仿佛是座荒宅。
“草菅人命!”沈芩气得牙根痒痒。
钟云疏只是默默地拍了拍沈芩的肩膀,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又拐过几个街口,马头和前蹄高高扬起,停在一个大宅子门前,沈芩这才看到大红灯笼上醒目的“雷”字,这就是前任刑部尚书家?
钟云疏扶着沈芩下马,把缰绳扔给候在一旁的家丁,嘱咐说:“去禀报夫人。”
“是!义公子。”家丁应得干脆,走得飞快。
片刻之后,家丁提着灯笼迎出来,“义公子,夫人说不用多礼,请入静园。”
钟云疏立刻拉着沈芩七拐八拐地走入静园,主屋前,两名丫环赶紧掀开厚软的布帘,请他们进去。
“云儿!”雷夫人只穿了秋日常服,用帕子拭着额头的汗珠,匆匆迎出来,迭声问道,“沈姑娘可请来了?”
沈芩刚取下帷帽就被屋子的热浪薰到了,再看到烧得极旺的火盆,后背立刻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好热啊!
“义母,清儿怎么了?”钟云疏也被热到了。
“清儿浑身烫得像火炉似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雷夫人虽然一把年纪,但是“年老貌美”,看着最多四十,“我就给她捂汗,可是大半日了,一点不退,也不出汗。”
“雷夫人,”沈芩照常行礼,“病人在哪儿?”
雷夫人拽着沈芩的手就往屏风后面走,“清儿啊,祖母给你找郎中来了,清儿,你醒醒啊,不要再吓祖母啦。”
沈芩转过屏风,往笼了层层纱幔的床榻上一看,差点爆粗口,六七个月大的孩子,穿了冬袄还盖了两床被子,会“捂热综合症”的!
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掀被子,脱冬袄,摸额头、探鼻息,可怜的孩子,已经捂得口鼻发白了。
“沈姑娘,如何才能退热啊?”雷夫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你把这些都掀了,还怎么捂汗啊?”
“留两个火盆,准备一木盆温热干净的水。”沈芩摸着可以煎鸡蛋的小额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雷夫人看起来聪明能干,能干到把孩子捂得中暑了!
“沈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雷夫人完全不明白。
“赶紧把体温降下来,不然会把脑子烧坏的!”沈芩一着急就会变得暴躁,嗓音就会升高。
“不行!”雷夫人厉声制止。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