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芩瞥向空空的推车,原本计划是早晨带足一天的吃食、水和汤药,傍晚时分赶回女监。第二天把推车补满,再进入男监。
可是,因为事发突然、要注意和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沈芩完全没顾上空推车和其他的。现在看来,钟云疏在三人讨论以后,另外准备了应急预案,他怎么能想得如此周到,这让她很是吃惊。
食盒、小药桶和更多成套的隔离衣,源源不断地从小窗进来,很快摆满了推车;一起送来的,还有涂了蓝色的小木球,按颜色分类,全是给沈芩的。
沈芩急忙把小木球揽到自己身边,刚要拆开。
这时候,花桃取了两份食盒,递了一份给沈芩,劝道:“沈姑娘,快吃吧,吃完早些休息。”
沈芩忙接过食盒,打开盒盖,吃食的香味扑鼻而来,冲淡了充斥在鼻腔的药味儿,让她精神为之一振,以外科医生的速度,迅速扫光。
花桃惊得目瞪口呆:“沈姑娘,您下次吃慢点,不然会撑着的。”
沈芩浅浅一笑,又戴上口罩,看着花桃食盒里还剩下一半的食物:“嗯,太饿了,下次注意。”
花桃吃完,把食盒收了,又用绳索送下去,然后再折回来,一副我决不离开你身边的架式,挨着沈芩坐下。
沈芩注视着花桃的侧脸,真正的“粉面桃腮”小美人,回想自己在这个年纪,绝对没有花桃这么处变不惊。
花桃感觉到沈芩的注视,投来诧异的眼神,“沈姑娘,怎么了?吃饱了吗?不够的话,还可以让女监送来。”
沈芩轻轻摇了摇头:“我吃得很饱了,谢谢。”因为一直怕自己被人发现不是原主,除了面对钟云疏和魏轻柔,尽量少说话,可是少说并不代表不知道。
自从进入掖亭,替魏轻柔诊过脚踝伤以后,花桃对自己的再三帮助,包括这次主动请缨陪同进男监,甚至抢救和照顾肆号病人的时候,她都不离左右。
沈芩就知道,花桃似乎对自己有盲目狂热的信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连遗嘱都写过了,没什么不能聊的:“花桃大人,您害怕吗?”
花桃一怔,摇了摇头,神情坚定:“跟在沈姑娘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这下换沈芩楞住了,犹豫再三还是点破她的幻想:“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救不了肆号……”医生最挫败的时刻,莫过于“无能为力”。
花桃的眼神一闪:“我不怕,如果染上,沈姑娘一定会尽力救治;如果救不回来,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沈芩惊得张大了嘴巴,大邺的医患关系这么牢固的吗?
“沈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花桃说着,边整理了简单的床褥,“身上还带着伤呢,尤其是您的胳膊。”
花桃的声音不大,但是库房够安静,每个人都听到了。
赵箭正忙里忙外,插了一句嘴:“是呀,沈姑娘,绞链伤可大可小,还是多注意为好。”
男囚们一听,登时坐直了,伸长脖子盯着沈芩看,不知道是沈姑娘的女犯身份,还是沈姑娘受了伤还赶来男监照看他们的举止,哪个更让人惊讶,或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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