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踮起脚尖,拔着脖子望过去,她看到几个人正走过来,先前七嘴八舌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显然,他们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锦衣华服,昂首挺胸,跟在他身边的是位花白头发的老者,目光不停地在男人与围观百姓们身上游走,似是在观察男人的脸色。
在他们身后,还有三四个随从打扮的,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和芳菲一起摔在地上的老妇人好不容易爬起来,还没有站起,就看到走来的几个人,她手脚并用,爬到老者脚前,哀哭道:“里长啊,钱家小姐回来了,您快问问她,我家小翠在哪儿啊!”
“钱家小姐?”被称做里长的老人惊讶地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沈彤,还有刚刚从地上爬起站起来的芳菲。
“是啊,那个就是钱家小姐,阿民家的见过的,不信您问阿民家的。”老妇人颤颤微微地站起来,指着缩在一旁的妇人。
里长看向那妇人,锦袍男人也看了过来,双目炯炯,如同两道利刃,妇人吓了一跳,神色间也紧张起来,没有了刚刚的口齿伶俐:“......我去钱家......去钱家送过绣活儿......见过......见过钱家小姐......”
男人的目光从妇人身上移开,又看向里长,目光里带了几分嘲讽。
里长额头的青筋动了动,对那妇人不悦地道:“阿民家的,你见过钱小姐,为何之前不说啊,钱小姐丢了以后,我问过你们,有谁知道她的样子,你们可都说从未见过她的啊,这才几天啊,都忘了吗?”
阿民家的抓着菜篮子的手微微颤抖,她忙道:“......我去送绣活儿时......多、多看了一眼......也没看清眉眼,就是个没留头的小姑娘,......和......和这两个小女娃差不多高矮......”
“阿民家的,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怎么......”没等阿民家的把话说完,老妇人就嚷嚷起来,她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耳不聋眼不花,刚刚阿民家的说她不会看错,还说见过两回,这就是钱家小姐。
“行了行了,刘老太太,我知道你的外孙女丢了,你很难过,可也不能看到小姑娘就以为是你外孙女回来了,再说,官府已经在找了,你们只管回去等消息,不要再聚众闹事了,散了吧,都散了吧。”里长语重心长,一副善长仁翁的形象。
老妇人还要再说,就被几个好心的乡邻劝着走了:“里长说得对,咱们回去等消息,快点走吧。”
刚才还围得满满的人群四散开去,阿民家的自是跑得最快。
今天真不该出来,快些回家关门闭户。
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街上,片刻之间只剩几个人。
锦袍男人缓步走到沈彤面前,嘴角微微勾起,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这鼻子确是有些像啊。”
沈彤忽然想笑,这已经是第二个说她鼻子的人了。
第一个是屠卫,屠卫说她长着一个沈家人的鼻子;
现在这位是第二个。
沈彤没有说话,她的眸子迎向男人打量的目光,没有畏惧,更没有躲闪。
“几岁了?”男人声音清冷,如同寒檐冰锥。
“八岁。”沈彤的双唇轻启,她笑了。
里长并不知道钱小姐的真实身份,而这个男人也不想让他知道,他宁可自己查,也不让阿民家的当众指认,里长察言观色,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所以,这个男人只问她几岁了,却没问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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