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仰头盯着这个男人,鹿眼更加猩红。
萧廷琛低头看她,薄唇笑意更盛。
他温声:“动手啊。”
瓷片割破了他的肌肤,殷红血液渗出,淋淋漓漓打湿了男人的衣襟。
萧廷琛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更加用力地把瓷片往自己脖颈上凑,“苏小酒,你手抖什么?照着这个地方割下去,我的命很快就没了。你带着燃燃回南疆,继续和颜鸩逍遥快活,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别手软,杀我啊!”
话到最后,男人猛然提高音量!
苏酒喘息得厉害。
她浑身发抖,纵便对眼前这个男人再如何憎恨,却也终究无法下得了手。
腿部的刺字和烟头烫伤发出阵阵疼痛,仿佛在提醒她不要伤害这个人。
她闭了闭眼,愤恨地扔掉瓷片。
不等萧廷琛说话,她霍然贴上去,细白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嗓音沙哑决绝:“萧廷琛,把燃燃还给我!”
萧廷琛笑出了声。
“苏小酒,你舍不得杀我,如今又身陷我的地盘,手中毫无制衡我的把柄,我凭什么要把你儿子还给你?”
他歪头,姿态野痞嚣张,“苏小酒,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落地,吴嵩领着侍卫们踏进雅座。
吴嵩从宽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凑到萧廷琛鼻尖下让他嗅闻,甘凉清雅的香气立即驱散了萧廷琛所中蛊毒。
他活动了下身子,“那些毒医呢?”
“已经全部擒获,”吴嵩笑眯眯地望向苏酒,“正关在他们各自的房间等候发落。”
苏酒慢慢握紧双手。
原来,萧廷琛已经知道那些客商是毒医假扮的。
她下意识望向窗外。
远处的谷口里埋伏着她的十万兵马,不知萧廷琛可有预料到这些?
“妹妹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寻常人或许看不出妹妹的深浅,但我与他们又怎能一样,妹妹的眼睛里,可是写满了对颜鸩的担忧……”
萧廷琛俯身凑到苏酒面前,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我与妹妹都埋伏了兵马,战争一触即发……但只要妹妹愿意,这场战争完全可以避免。妹妹天性善良,想必也不愿意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苏酒避开他的手。
她冷声:“你抢走燃燃本就有错在先,便是起了战争也是你的错,我凭什么要为你的错误买单?南疆虽小,却也有上百万热血男儿;南疆虽穷,却也有上百万套兵器盔甲。萧廷琛,你抢走南疆太子,南疆无惧一战!”
绵软的少女掷地有声。
萧廷琛没料到她竟然这么坚决。
那个狗崽子在她心中的分量,就这么重要吗?!
可从前的苏酒,曾心甘情愿为他付出性命……
萧廷琛胸口剧烈起伏,心底一片凄凉。
他盯着少女几近冷酷的眼神,有种自己失宠的错觉。
片刻,他转身走到花窗旁,“吴嵩。”
“奴才在。”
“昭告天下,大雍正式向南疆宣战。”
吴嵩瞳眸微动。
望了眼萧廷琛修长冷漠的背影,他恭声应是。
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
两岸厮杀遍野。
萧廷琛依旧立在花窗边,好整以暇地观赏这场战役。
目光渐渐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穿黑色铠甲,枣红色坐骑风驰电掣地穿行在大雍的军队里,红缨长枪仿佛携裹着雷电,所过之处军队溃散,无数大雍的士兵倒在他的手底下。
他微笑,“那就是颜鸩?功夫倒是极好。”
苏酒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
目光落在颜鸩身上,对方似有所感,下意识偏头远远望来。
她朝颜鸩笑了笑。
她的笑容碍了萧廷琛的眼,男人的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隔着千里迢迢也要眉目传情,果然小酒和颜鸩感情极好。也是,这一年来你俩形影不离的,连孩子都生下了,这感情怎能不好?可怜我独守空房,付出那么多也仍旧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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